白家的門房魯雲班,對於畢管家帶人進家裡來搶劫的事件,一直耿耿於懷,即便白震山多次告訴他,那並不是他的錯,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沒有盡到門房的責任,錯放了那批人進家裡來,以致引發了一場禍事。
魯雲班聽說,狗能以嗅覺來辨別人的好壞,他就託朋友幫他留意,看看哪家有吃奶的狗崽子,心理琢磨著養一隻狗來幫他的忙,這樣以後要進門的陌生人,就能有隻狗兒來幫他提醒提醒,好讓他心裡有個底,不至於再發生憾事。
可以挑選的狗兒還不少,魯雲班看來看去,最後挑了一隻體型碩大,全身雪白,方頭大臉再配上一雙大垂耳的短毛狗,起名魯大白。
魯大白雖然看起很大,但其實牠只是個六個月大的小娃兒,正是活潑好動、凡事好奇、調皮搗蛋的年紀,魯大白一到白家,白家的貓兒們立即自動分成了三派,分別是「冷漠派」、「親白派」和「打白派」。
冷漠派就是對魯大白的到來冷漠以對的貓群,牠們對狗的熱情不理會也不回應,除非大白的熱情惹到牠們,否則基本上牠們是來個視而不見,儘量避免接觸的態度。
親白派則以幼貓崽居多,牠們會主動找大白玩,時而磨蹭牠、睡牠的舖、吃牠的食,展現的是貓狗一家親的溫馨畫面。
打白派有個帶頭的首領叫琥珀,牠是一隻短毛的玳瑁貓,全身混雜的顏色之複雜就像牠的心思一樣,硬是比別人多拐了幾道彎,多長了幾個心眼,琥珀在醒著的時候,眼睛永遠是炯炯有神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牠平時特別安靜,但是修理起晚輩絕不手軟,不過因為牠行動特別敏捷,是以每每在牠出手以前,沒人知道誰要遭殃,對琥珀來說,在貓地盤上來了隻狗,說什麼也得給牠來個下馬威,讓牠清楚清楚貓地界的規矩,免得牠胡闖亂闖,壞了牠過往建立起來的秩序。
是以魯大白第一天到白家,琥珀就毫不客氣的賞了牠頓海揍,雖然其實牠知道對方還是狗崽,只是手下留情的嚇唬嚇唬牠,白大魯還是瞬間明白了,若是哪隻狗以為體型大就可以和貓打架的話,真的是因為牠們沒吃過貓的虧。
大白如果要去牠最愛的廚房,都得要過彷彿有十八道的貓關隘,牠最怕的守城關將當然是琥珀,偏偏這隻堅持貓狗不同道,界線要分明的打白派首領,時常出沒在最靠近廚房的區域,萬一不幸遇上琥珀時,唯一的對策是硬著頭皮快跑闖關,當然那就得免不了掛點彩,並非大白覺得這闖關遊戲刺激好玩,實在是因為牠太貪吃了。所以冷眼旁觀的冷漠派有時會說:「那個不要命的又來了」。不過即便這是個玩笑話,但是白洛普還是要達可注意這件事,必要時管管琥珀牠們,讓大白在家裡能平安地走動。
第一個發現大白是隻貪吃狗的,當然是牠的主人魯雲班,一開始老班以為是巧合,次數多了以後,他還真是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眼界,那個眼界就是,每當老班腦子裡有了來塊餅還是什麼點心的想法的時候,就會看見大白從不同的方向朝他跑來,端坐在他的眼前嘿嘿地笑著,一邊搖著尾巴,一邊使勁兒向老班眨眼使著眼色,要是老班動作慢一點,大白來不及嚥下的口水,就成了擋不住的涓涓細流了…
老班這才知道,先甭管嗅不嗅覺的,狗兒根本就是能知道人的心思,他思忖著,或許所謂的狗能辨識壞人,裡面也包括了狗能感知壞人動的歪腦筋、壞心思吧!至少經過他無數次的實驗,是屢試不爽的,當然大白堅定的貪吃,也絕對是肯定的。
白家的廚子,總是會特別留些好吃的等大白來的時候餵牠,這天人稱魏大爺的大廚魏詠然,看著吃得正歡的魯大白,臉上又有了新抓傷,忍不住說:
「小傢伙又掛彩了不是?可憐見的,今兒個又過了十八銅貓陣了吧?」
小廚子黃銘順趕忙拿著他給大白留的點心,過來說:
「來!敞開吃,咱是爺們咱不怕,咱不白挨揍啊!」
銘順的話把廚子們都逗笑了…
大白不久後發現,挨琥珀或是牠的同黨揍的時候,達可會因為聽見牠的哀叫聲趕過來相救,並且趕走琥珀牠們,這樣一來,大白想到了一個妙計,就是只要看到琥珀的身影還沒等牠動手,就開始誇張的大聲哀號,呼叫牠的「保鑣」達可來救牠,最後琥珀只好說:想不到這孫子還挺機靈!
魯雲班又發現,大白雖然貪吃,但絕不吃陌生人給的食物,無論再好吃的東西,只要是陌生人拿給牠的,牠都眼不動心不動的不理不睬,這點又讓魯雲班開了一個眼界,他心疼又佩服大白的智慧與忠誠,讚許地撫摸著大白的頭說:伙計啊!好些人連你也趕不上呢!
有了大白的晨昏相伴,老班不但工作上輕鬆了不少,沒有家室的他,過去總是形單影隻的,現在別說走到哪裡都有個陪伴的,就是哼哼小曲也有個忠實的聽眾了,本來他還有個血壓容易升高的老毛病,沒想到自從有了大白,白家的大夫都發現,老班血壓高的毛病就這樣給魯大白治好了。
魯大白滿一歲時體型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又大了一倍,這時,貓群們已經眼熟了魯大白的存在,漸漸地也對牠失去了關注和興趣,連打白派也少打牠甚至不理他了,只是從門房到廚房那條最短的路,大白還是選擇繞開了,小小年紀的牠,已經明白了什麼叫「直線距離雖短,曲線價值更高」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