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只是想见你。”凌辛忽然服软，动情的说出这句话来。
众人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纷纷撑着气力，回避。
于是只剩下花、凌二人。
“见我……你有娇妻美眷，你有蔓萝山河，你还看不够吗？”她根本不想同他废话，于是开始讥讽。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想要同最爱的人，坐拥天下俯瞰山河。”
“你这种人，怎么配拥有心爱的人，你没有心，不懂情。”她果断的继续讥讽着他。
“我不懂，我不懂，我为何对着你那衣冠冢，每年祭拜。”
“好，你懂！你懂得爱的话，就不会为了太子之位，陷害哥哥凌振。你懂得爱的话，当初就不会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我。你懂得爱的话，就不会要置凌煜于死地。你懂得爱的话，就不会不好好照看昊儿。你口口声声说懂得爱，可是这些你最亲的人，你珍惜过吗？你包容过吗？”说道昊儿，她苦命的孩儿，她忽然纵泪，“你的父皇、你的母后，还有那些曾经用尽一切爱你的人，现在又在哪儿呢？你的眼里，除了江山，还是江山。”
凌辛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原来，她终究是懂他的。
这么多年，只有她知道，他为了江山不顾一切，而今，却想要爱了，却已经失去了爱的权利。
“你不要和我说爱，你不配……”她抹去泪花，“秘谷，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去，如若是为了见我，你现在来了，也见到了我，该走了。若是你还是要进去，我不拦着你。不过，提醒你一句，几个月后，那个赌约，我还用心记得的。”
话说到这里，他们相顾无言，到底有多恨，才会坚持这么多年。
事实上，是真的这么恨吗？
十年了。
如果说，恨的这么久，是不是曾经也爱过他。
她望着他，那样高大的他，曾经第一眼见过的男人。
亮若冰天雪地的绚烂极光，如同子夜的太阳仿佛可以照亮整个世界，又仿佛那光亮能刺透人的魂灵，眉宇间英气勃发。但是，那双眸子里，又透露着点点孤寂和冷漠。
冰冷的气息，由内而外，任谁，也无法看穿他，他却仿佛能轻松的看穿别人。
如果用帅来形容他，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只能说，他很漂亮。
阿尔卑斯山脉般耸立的鼻梁，薄如蝉翼的嘴唇微微开启。
浑身上下隐隐绰绰地透着罂粟嗜血的妖冶，散发致命地诱惑。
也曾被感动过。
他救过她。
一次是刚来蔓萝国。
一次是迷失于迷林。
一次是奇花。
一次是未央湖边。
也许，这就是她欠他的。
可是，明明他欠他那么多，为何还要恨他？
也许，这就是宿命。
她终究欠了他太多，只是，她欠的，她会还，而他欠别人的，她要先了结，然后，一次性将一切还给他。
这就是十年来她的计划。
也是十年来她所处心积虑日日索思考的东西。
有时候，感情是很玄妙的东西。
让人疼，让人伤，让人不知所措，让人忘记原本的样子。
可是这就是感情。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对于他，的确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一直潜藏在心里，她不愿意相信。
而过去的十几年前，她一直十分珍重的朋友，凌煜。凌煜的死、昊儿的死，对于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她变得极端和一直的恨。
她想，秘谷之行如果顺利，如果能取到绿叶常青树的树叶，一切该结束的都一次性的结束吧。恨人很累，累到，她有时候会从噩梦里吓醒。
她不想再恨下去。
因为每一次的恨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时候，凌辛忽然抱住她：“花语馨，十年了，我只知道，我忍不住想要爱你。”
她想要挣脱他，却被纠缠的越来越紧，“别这样。”
“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即使十年过去，你还是我的妻子，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每个夜晚都在想念你，想这样靠近你，抱紧你，一直爱你，一直一直爱你。”
“你疯了。”她一个耳光扇向凌辛，“我不是十年前的我，你也不是十年前的你，你真正的了解我吗？说爱我，真可笑。”
两个仇人，忽然抱着一起，的确是很让人惊叹的一幕。
但是，他们又曾经是夫妻，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妻。
她对于他，却像是陌路人一般，用着激烈的言辞讽刺着他。
“我们，还是看看这老道人吧，他尸骨未寒，我们却在这纠结往事。”她盯着他，说道。
“哦，庹半仙。”凌辛这才幡然醒来，刚才太过投入，竟然完全忘了庹半仙。
“昨晚的奇香，你该记得吧。”
“恩，我也觉得是和昨晚的奇香有关。”
“这股奇香，很可能是秘谷处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才会在红月之夜，事先释放这种气体。这种气体，会让人失去意识，忽然昏迷。危害不大，但是呼吸这种气体太久，还是会伤身体，然庹半仙的意外逝世，很可能是因为他不懂武功，又年纪太大的缘故，才无法抵御奇香的侵蚀。”
“恩，秘谷之中想必还有更多的机关险阻，你为了那失明的姑娘，值得吗？”凌辛关切的问道。
“苏沛果然是你安排来逆花楼的。”她嗤笑一声，“所以你这次来秘谷，也是苏沛的消息，对吧？”
他只好点头，聪慧如她，他又何必隐瞒。
“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她转身，喊道，“好儿澄儿，你们好些了吗？我来替你们疗伤。”于是走了几步，离开凌辛。
凌辛知道，她能够这样面对他，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是吗？
于是，他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庹半仙的遗体发呆，发呆半响，叫来小邓子和安全涛，将庹半仙埋起来，也算是对这高人的起码尊敬。
苏世文带着侄儿苏沛走来，见庹半仙被埋起来，问凌辛：“你还要进那秘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