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下雨天，你能别老是穿的和一个送葬的来我这里么？”
教堂钟楼，昂热在和守夜人说话。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这么穿着的么？”
昂热无所谓的抖了抖自己的黑色西装的领口。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守夜人将一杯酒推到了他的座位跟前：“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可不常来我这里。”
“借你的音响一用。”
昂热掏出了一支录音笔，守夜人弗拉梅尔将音响拿了过来，录音笔接上了音响，放出了一段让弗拉梅尔有些意想不到的音频。
“今天下午我去看楚子航的时候，对他施加了催眠效果，他自己不知道，原本我想听的是‘暴血’的事情，没想到录下了这些。”
弗拉梅尔低声沉吟着：“听起来是个噩梦。”
“我查过地图，那条高架路的入口是从‘001’开始的。”
“也就是说他进入了一条不应该存在的入口？那那台迈巴赫呢？”
“高架桥上最终没有找到，但是在城外的荒地里，车身被严重破坏，就像是被数不尽的利齿类动物啃噬过一样。发现的地方距离高架路十几公里，附近也没有拖车的车辙，它是自己开到那里去的。”
昂热把一张照片递给弗拉梅尔：“车的方向盘上只留下了楚子航和他父亲的指纹，车上没有第三人。”
“还有什么么？”弗拉梅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中国警方的结案调查报告，与楚子航实际了解到的情况不一样。”昂热握住了酒杯，他那被岁月刻蚀的坚毅的脸庞上闪烁过一丝困惑的神色：“中国警方在入库的报告中显示，迈巴赫是在城外的荒地里发现的，而楚子航却认为迈巴赫在高架桥上。”
“有人介入？”弗拉梅尔意识到了昂热话中的意思。
“没错。”
昂热将录音内容重调了一下时间轴，听完录音后，弗拉梅尔不禁微微的挑了挑眉毛：“时任潇湘市中检的检察长，林风？！”
“嗯，林风检察长控制了这件案子的走向，他告知楚子航迈巴赫在高架桥上发现的，但是实际上中国警方的报告却说在城外的荒地。”昂热指了指照片：“我认为林风在说谎，因为他不能够提供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对楚子航说的东西是正确的，而且这是中国警方的调查报告，中国的公安部门和检察部门不是一个资料库，他控制了案件的走向，但是最终案件的卷宗，由公安负责。”
“他欺骗了楚子航？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
“如果这么说，他和楚天骄在荒地里见到了…………奥丁？而他误认为自己在高架桥上面，幻觉？”
“制造幻境的必然是龙王级别。”
昂热说道：“这是对实力的分析做出来的推断。”
“嗯……”弗拉梅尔欲言又止。
“你在想，或许楚子航也是见鬼了？”
“胡扯！”
弗拉梅尔立刻蹦了起来，烦躁的挠着头：“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那是宛如圣殿一样的地方！几千年来炼金术师们为了寻找它的存在想破了脑袋，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就那么碰巧的进去了？”
“难得看到你如此不安。”昂热仍旧是优雅的端着酒杯。
“或许吧，难得没有这么激动过了，记得上一次如此激动，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弗拉梅尔沉沉的叹了口气。
“和我说说尼伯龙根的事情吧。”昂热举起了酒杯：“你对于炼金术和龙族的秘密，远比我知道的要多。”
弗拉梅尔沉吟了很久，才缓缓的跟昂热说起了这些尘封许久的古老秘密。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尼伯龙根的入口，你会怎样？”
“把龙类捆在他们的神殿里，在每一个神殿里都塞上一枚核弹，同时引爆，我会坐在钉死白王的铜柱上，看着那群爬行类的世界覆灭，火海会如同雨花一般从天空中洒落。”昂热平静的陈述道：“想起来就觉得非常美妙。”
“非常行为艺术！不过这确实是你的风格。”弗拉梅尔赞叹道。
“所以这就是我今天得了这段录音来找你的理由，作为庆祝。”昂热与弗拉梅尔轻轻的碰了碰酒杯：“不过眼下我们有一点小小的麻烦，你得帮我个忙。”
“能够有什么东西难得到你的？”弗拉梅尔面露不屑。
“刚刚得到消息，下周校董会的调查团会抵达学校，他们大概准备把我这个校长给炒掉。”
“啥？炒掉你？”弗拉梅尔又被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别逗了，炒掉你谁能够接任校长一职？佛罗斯特·加图索？他都已经秃了，没有你一半英俊。”
“我被指控了三项重大错误和四十八项细节错误，校董会表示，对我的述职报告严重不满。前几周的校董会年度会议上我们就有争论，不过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有信心认为他们找不到人替换我，但是看起来他们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什么让他们坚定了这份想法？”
“六旗游乐园中庭之蛇事件。”昂热额将资料递给弗拉梅尔：“楚子航当众释放了‘君焰’，这超出了正常言灵的范围。将危险血统引入学院，坐实这一条就能够炒掉我。而且之前校董会从中国获取的资料里提到了滨海迈巴赫事件，这件事情太过于可疑了，校董会很容易会联想到楚子航卷入了死人之国的事件当中。”
“他们知道了尼伯龙根的事情？”
“大概联想不到尼伯龙根，只是怀疑，不过一旦他们带走楚子航，也会有能力催眠他，套出他的话。”
“让校董会他们知道难道不好么？或许他们还会资助你几颗核弹去把尼伯龙根炸掉。”
昂热端着酒杯，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幕：“他们那些人是没法对抗龙族的，我们清楚，而他们不清楚，他们根本不了解战争是何等残酷的一件事情，却已经满怀信心，认为在龙族被彻底埋葬之后，他们就会掌握世界的权力。”
“政治家，不是都是如此么？”弗拉梅尔耸耸肩。
“可我是军人，我只需要活到战争落幕。因此，在战争落幕之前，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朋友。”
弗拉梅尔不禁长叹一口气道：“朋友，你都老的快要入土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
“你知道的。”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昂热站起身来，拿起了放在门边的雨伞，准备离开钟楼。
“喂，昂热。”
昂热站住了脚。
“你已经在复仇上走了很远了，除了复仇之外你什么都不关心，你以为你是谁？复仇女神吗？”
“错，是复仇男神。”
“好吧，就算你是复仇男神。”
弗拉梅尔将一份影印件甩给昂热，昂热头也没回，反手就将影印件捉在了手里。
“我觉得，或许你在完成复仇之后，可能还要有事情做。”
昂热的目光落在了影印件上，影印件上黑白的照片里，显示着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的正面像。
男人一副身着休闲装，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抱着一个穿着中国式宽肥校服的约莫十几岁的男孩，他们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即使是黑白的影印件也无法掩盖他们的愉悦心情。在他们的身边，一个穿着白色卫衣、运动裤和高帮运动鞋的男生被男人靠着肩膀，脸上的微笑显得十分的和煦。
“这个家伙，和林帝天有些相像，样貌上。”
弗拉梅尔说道：“这是守夜人论坛上的一张照片，芬格尔一开始以为是林帝天的生活照，想要用这张照片充当他水帖的工具，结果被回帖埋没了。不过，我想你可能会对那两个人更感兴趣。”
“啊，是啊。”
昂热的眼睛眯了起来：“诺顿。生前作为人类‘老唐’的样子，我从路明非那里看了一眼就深深的记住他了。”
“那个男孩，也很像你那天晚上处刑的康斯坦丁。”
“龙类也会转生么？”
“不好说。”
弗拉梅尔的语气变得疑惑起来：“可靠的解释就是一种，那就是他们只是单纯的和诺顿、康斯坦丁非常相像，不过当样貌和林帝天有颇多相似的这个白衣少年也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我想起了林帝天的自创‘马克思’语录里的一句话。”
“没有绝对的必然，偶然只是必然发展到一定程度下的产生的质变罢了。”
昂热将影印件折叠好，放入了自己的西装内口袋：“我知道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龙的转生？或者仅仅只是？”弗拉梅尔挠了挠头，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如果他们还是龙，我不介意重新给他们的心脏继续补上一刀。”昂热平静的回复到。
“老朋友，我的直觉告诉我。”
昂热竖起了耳朵。
“多留意一下林帝天，或许他会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你的未来。”
昂热背对着弗拉梅尔，弗拉梅尔明显的的感觉到他的迟疑。
“或许吧。”
门打开了，昂热撑着伞，走入了雨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