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泪水，抹了一会也就停下了，离开了吴迪的怀抱。但下方的厮杀还在继续。蛟龙弄水，在水里上下翻腾，时左时右，看起来确实比龙驹灵活不少，不过它的气力不如龙驹。
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本就如此。
往往双方碰撞，都是龙驹占上风。
弱水并不是什么善水，刺鼻的味道下，掩盖不住的腐蚀的气息。吴迪等人泡在水中的腿都白了一大截。
这不是夸张，而是真实的情况，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
众人脑中不断思索着可能出去的办法，用衣服拉绳子出去？姑且看看吧，几十米的高度，而且四周光洁溜溜，委实不是办法。
难道要等死不成？
前方无路，后方无路，下面这个长虫还在撒野，想吃了他们。
“蛟，其状似蛇而四足，细颈，颈有白婴，大者数围，卵生，眉交，故谓之蛟。——《埤雅》”
“似蛇而四脚，小头细颈，颈有白瘿，大者十数围，卵如一二石瓮，能吞人。”——《山海经·中次十一经》
赤红色的血水流出，几乎有点转黑。
争斗的双方都开始拼命，但两个庞然大物生命力极强，即使鲜血淋漓，但依旧不见动作迟缓。
二者的生命本质，都高出人太多了。
“龙鱼之目，水族内丹，或可化为奇物——避水珠。”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不知何时清醒的季明，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十分不好，勉强说完这句话，又昏了过去。
“季明~”吴迪急切地叫了一声。季明能醒，恐怕跟刚刚孽蛟的嘶吼声也有关，那超过人耳分贝的嘶鸣，直到现在众人的耳朵还嗡嗡直响。
龙驹嘶鸣着咬下孽龙一口血肉，孽龙也不甘示弱，往龙驹腿上咬下一抹血红，四溅的弱水彰示着战场的惨烈。
季明说的可能是众人的一条生路。
望着不见疲态的两个巨兽。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所谓以弱胜强，倚强凌弱，前提都是有一定的力量，若是自身脆弱无比，一丝力量都没有，那胜败除了靠运气，真的半分都做不了。不知道多少人有过这种无力感，只能挣扎在红尘命运中，这就是浮萍，也是草芥，也是人命。
人命。有时候真的不值钱。
要赌命吗？
吴迪动了动自己虚弱的身子，自己此刻，连赌命的机会也没有，就在这时，恒莎站了出来，她目光瞥向祁东，开口道：“表哥？”
“什么？”祁东看着表妹平静的眼神，有点弱弱地问了一句，底气明显不足。
“嗯？”恒莎轻声嗯了一声。
“表妹啊，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祁东哭丧着脸，“龙驹现在也在上风，不如我们等它们打完吧......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
“就怕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恒莎说着，低头弯腰，抹起了蓝色长裙，原本下身的白色裤子湿哒哒的，轻轻一扯，露出了里面苍白的肌肤，白的有几分不正常，简直就像是用盐腌过了。
“表妹......”祁东的脸瞬间白了。“你快，上马背去，站一会儿。”
“表哥，我们没有退路了。”恒莎坚定的出声道。
有些时候，恒莎反而更像男子。
一旁的吴迪痴痴地看着这个果敢的女孩子，生死就在顷刻间，而自己也没有翻盘的手段，难受，无力，一时间吴迪心里五味杂陈。
温锦就在旁边，看到吴迪的复杂、痛惜，她转过头去，痛彻心底的难受，加上升起的妒忌，使她终于认识到了一个自己一直刻意在忽视的事情。
......
“干了。”祁东收起了好像要上刑场的表情，淡淡的话语里却不知怎地透露出一股不可察觉的愤怒。
另一边的恒莎也是一翻身上了马。
“单靠天马斗不过那条蛟龙。”就在两人准备掉转码头，吴迪拦住了两人。“在岛岸的时候，季明说过，要赌命。”他咬了咬牙，顿了片刻，接着道：“把这个带上，找准机会给那条蛟龙来一下。”
把手里鹅蛋大小的珠子递了过去，季明的珠子也在吴迪身上，两个珠子被递给了祁东。其余众人则都愣住了。
都是一起的小伙伴，但此刻吴迪的面孔却显得有几分陌生了。他沉着声说道：“七颗珠子唯有隔着极近，才有可能发挥作用。时间真的不允许了。”
他头轻轻撇了过去一点，低了下来，把选择权交给了后面的人。
没有更重的话，但实际上，这句话在一些敏感的人耳朵里，已经是一种逼迫了。
“吴迪啊，是要这个珠子么？”双胞胎的大傻哥哥挠了挠头说道。
“你咋这么笨呢哥。”双胞胎中的二傻弟弟说道，“七个珠子要放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啪嗒，从大傻哥哥怀里抢了珠子过来，一股脑地递给了吴迪。
“你才是猪脑子呢。”双胞胎大傻哥哥突然回神了，探手就往弟弟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没看到吴迪都给祁东了么，这是给他的，不是他。”两手一通乱指，大傻哥哥咧着嘴得意地瞅着弟弟，双手抱胸，一边看弟弟把把珠子递给祁东，一边朝吴迪问道：“是吧吴迪？”
“我的也给你。”这时温锦怯怯的身影向前迈了一步。
“嗯。”吴迪低声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了珠子，众人的性命就是在恒莎、祁东、龙驹的身上了。
吴迪眼神望向前方，微不可查地吸入一口气，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欲望，他的心还不够硬，不然刚刚也不会那么消极，但要让他替别人选择，做不到。有了珠子能活？还是没有珠子能活？谁知道呢。自己的答案一定就是对的吗？
选择，选择。
依稀间，吴迪好像又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妻，微笑着看着他，那么熟悉，那么地宠溺。
吴迪不自觉地抹了抹眼泪。
前面的结果如何已经不是吴迪可以干预的了。
该操作的都操作了。
天马劈开水流，直直地朝着争斗的双方驰去。马背上是恒莎跟祁东。
吴迪相信他们。
少年间经常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打闹，客观讲，祁东身上，还是有着某种区别于吴迪的特质的，小事糊涂，大事不含糊，这就是吴迪对祁东的认识。
两人两马，一齐加入了龙驹同蛟龙的战场，一时间仿佛水面投下了石头，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水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