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依旧晴朗。
吴迪已经见怪不怪，他清早就从林间补了一只青雀，拴在身上，这一次，他没有生火，咬牙从腰间撕了一条腰带出来，鸟儿就在他的肩膀上扑腾。
乘着“水蛇”，吴迪沿着小溪直直往北边的山脉行去。
这条支流要汇聚到那个圆圆的潭水中去，或许应该叫湖，随便叫什么吧。
吴迪拽着的这只青雀年龄不大，个头小小的，唯独头顶扎了一簇深青色的青色羽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些不在吴迪的观察中，他的心神一直放在下方“水蛇”，沉浸的意识则感应着潭水以及其中的鱼类。
十数里地，百里地，吴迪感应的范围极广。
老实说他已经观察了几日了，水就是他的触角，尤其是接触到水，他的这种感应会更加清晰。
拴着的小青雀不住地扑棱着，随着“水蛇”的前行，迎面而来的风呼啸而过，被挟裹的小小鸟雀显得不知所措，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逃脱束缚，青雀耷拉着躺在吴迪的膝盖一侧。
“啾啾——”
“啾啾——”
耳边是小青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吴迪坐在“水蛇”的头顶，任由前方的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这空旷的大地上唯有下方的水流声以及青雀的耳语，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这是第三种声音。
山的这一侧已经找遍了。
他要到山的另一侧，去找季明他们。
不过，对深潭中的银色小鱼，他还有一些想法要验证。
天空中的骄阳还未上到正中央，吴迪已经到了这座之前遥望的山的山脚。
抬头望去，这山，好像过分的标准了。
吴迪皱眉思索，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未曾注意，此时再至，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岂不是正像是蜿蜒的阴阳线，这是自然的造物吗？
吴迪含了一片草叶，滋润了一下苦涩的嘴，这是他在数天的探索中收集的，毕竟学过歧黄之术，某些药草他还是识得的。
这片草叶可以止苦，生津，润喉。
挺了挺背上的包裹，两个水葫芦也被他提到了身后，他寻了棵粗壮的树干，从地上刨了快尖锐的石头，一根劈砍滑溜的“长矛”就新鲜出炉了。
吴迪感知过潭水，潭水清澈，并不浑浊。
大大小小的银色小鱼以水面上的绿色水藻为食。
“水蛇”漫入潭水，而不远处三五成群的鱼儿一无所觉，吴迪此时斜斜地躲在一块岩石的后面，这是一块高处的岩石，可以俯瞰正下方，但岩石后的人却十分猥琐，缩着脑袋，整个人蜷曲着，顶上的阳光斜斜打过，地上除了岩石的影子，没有任何异样。
吴迪藏好了！
意念降落到“水蛇”身上，吴迪的视野好像一分为二，“水蛇”肆无忌惮地冲进鱼群，而鱼群还是三五成群的四处游逛。
横冲直撞！
蛮横的身躯化作暗流，虽不可见，但挟裹而过，不少银鱼被吞到了“海蛇”的腹中，水中的触感很奇特，不是视觉，是一种类似视觉的知觉，但是潭水的底部确是虚无的，吴迪无法感知到下方的景象。
下方有什么？
吴迪指挥着“水蛇”一头扎进了泥土，些许阻力，还有虚弱感，但这里是水的世界，上方几顷的水，都是吴迪的力量源泉，他毫不畏惧。
几米，十数米......
终于，似乎到底了，无论水流如何用力，都不能没入分毫。
这个下方的土壤并没有那么厚实啊，稀松的很。
土壤的下面，光滑，如壁。
似乎是一种结界，“水蛇”穿不过去。
“呼~”
吴迪缓缓吐出一口气。
岩石后的他手里拄着木棍儿，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出来，往中间就是一点，“水蛇”继续蜿蜒，在稀松的土壤里来回穿梭，可惜一无所获。
散去了凝聚的“水蛇”，吴迪重新在潭水底部凝结了一条新的“水蛇”，这回，新的“水蛇”肆意穿梭在鱼群中，上下纵横，鱼群分布的并没有什么规律，银色小鱼有的潜在水底休息，有的在水面吞吃海藻。
这里也没有第三种鱼类。
扁平的潭水底部似乎真的平平无奇，即使偶尔凸起的岩石，也仅仅就是岩石，没有什么收获。
拄着的长矛被吴迪丢在了地上，一无所获。带着几分烦躁，吴迪从包裹里拿出了几片干巴巴的草叶，扔进了嘴里，甘甜的味道浸满味觉，原本蜷曲的吴迪，顺势盘膝坐了下来。
他重新捡起削尖的长矛，插在了地上。
潭水底部的“水蛇”开始张开它的大口，吞噬银色的小鱼，懵懂的鱼类，被挟裹进来，沿着“水蛇”的身躯游动起来，就像上了幽灵列车，明明还在水中，但同其他同类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水蛇”吞噬的鱼群越来越多，蛇躯都荡漾着银色。
“哗啦——”
水蛇蓄势而出，冲出水面，岩石后的吴迪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倾听着鱼儿甩尾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钓鱼也好，捕鱼也好，要沉住气。
吴迪自幼生活在海边，因此十分明白这个道理。鱼儿上岸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意识再度潜入水中，感知着潭水下方的波动，其他的鱼类并没有什么变化，印象中那种鱼群肆意聚散的本领并没有出现。
潭水没有变化。
鱼群没有变化。
又是过了一个时辰。
天上的太阳也向着西边移了一个身位，不远处地面上脱水的鱼儿依旧还在“吧嗒”“吧嗒”，吴迪能感觉到一个一个水原子有的升起到空中，有的径直没入到地下，而地面上的鱼儿在无助地挣扎。
这些银色小鱼落到了吴迪的手中。
从背囊里摸出几株药草，吴迪将一只鱼儿处理干净，放血，切面，仔细观察鱼的每一个部位，将药草挤了点汁液上去观察反应，旋即吴迪又逮了两只青雀，把鱼肉生熟分开，喂了进去。
其余的鱼也在处理后，被挂了起来，晾晒。
有吴迪控水的能力在，这些鱼很快就会变成鱼干。
篝火燃起，并不算大，吴迪靠着这点光亮，准备度过漆黑的夜晚。再贮藏一点青雀的肉干，后天，就出发往山的另一侧。希望能找到季明他们，吴迪如此想到，火光下，一张清秀的脸也多了那么一丝不属于少年的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