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波折,在国际通用手势的帮助下,泉子终于抵达了海老明的第一个服务区,他坚信这里会是飙车的起点。他谢过了热心的司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便利店。
从便利店出来的泉子,手里多了一瓶“濑祭牌”清酒。他在门口席地而坐,自顾自得喝了起来。
异乡的风是寂寥的,掀起了这个过客的惆怅。
泉子一大口清酒下肚,一股灼热感由小腹升起。他需要酒精麻痹伤口带来的痛感,更需要卸下创业以来的种种压力和无奈。
不知不觉,一瓶清酒已经喝了三分之二。上下眼皮儿分分合合了几回合后,终于抱在了一起。
泉子躺在地上睡着了。
他太困了,昨晚就彻夜未眠,加上此刻酒精的麻醉,即便强打精神,也没抵挡住周公的召唤。
“嗡…嗡…嗡。”这是爱车人士再熟悉不过的发动机轰鸣声,仿佛丛林里狮子王的怒吼,高热熔的公路赛道轮胎发出的胎噪则像母狮子的回应。
赛车嗖嗖地略过,高速隔离带里的防风树随之倾仰。
每次看到这个画面,泉子都激动得血脉喷张、汗毛倒立。
这一次也不例外,睡梦中的泉子闻声而起,兴奋地朝公路奔去。
“额…该死。”喜出望外的泉子忘记了自己还拖着一条病腿,刚准备撒欢就疼得不得不慢下来。
看着一辆一辆赛车飞驰而过,他心急如焚。再不快一点,等所有车经过,今晚的努力就全泡汤了。
海老明的服务区建在高速公路的u型弯上。所有车路过都要减速过弯,这给泉子提供了机会。
眼瞅只能看到倒数第二辆车的尾灯和最后一辆车的大灯了。泉子来不及犹豫,调动全身的细胞,发起了冲锋的号角。
谁也不会想到,他冲刺到了公路上,在最后一辆车距离他还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赛车过弯的时速在120-130公里每小时,制动距离在50米左右,加上反应时间以及夜晚能见度的影响。眼下留给自己一百米的余量无异于孤注一掷。
这是一辆EVO。因为处在队尾,急于缩小差距的它极速过弯,由外及内地划了一道抛物线。
泉子眼前的疝气大灯光圈越来越大,最后刺眼到不得不用双手遮盖双眼。
EVO发现泉子的时候显然有点措不及防,估计驾驶这辆车的RB车手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车子先是急速制动,在预判躲不过泉子的时候,车手向左急打方向…
ABS系统介入工作,却也架不住这飞快的速度和急打的方向。
刹那间,泉子感受到了EVO在距离自己十几米的位置向右摆尾大半圈。
“刷刷”的制动巨响,滚滚的尾气浓烟。EVO失控了,连续旋转数圈后,撞在高速隔离带又弹出来,停在了路中间。
泉子怔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车手会如此不要命的加速过弯,直接导致车速失控制动失灵。
缓过神来的他,第一反应是拖着踉跄的步伐小跑过去看看车手的情况。
“Are you ok?”泉子用蹩脚的英语焦急的关切道。
驾驶室里一片狼藉,前挡风玻璃已经只零破碎,前排左右气囊全部弹出。RB车手闭着双眼,仰面朝天,额头上的血还在淌,浸湿了上身的赛车服。
在泉子的呼喊下,良久,RB车手睁开了眼。这是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他抬头飘忽的向窗外的泉子看去,凝视过后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
RB车手拉开车门,一把拽住泉子的衣领,破口大骂:“正気か?命を救おうとした!”
泉子并不懂他说什么,但从语音语调传递的情绪来看,是强烈的指责、抱怨和不满。那副架势仿佛要把泉子生吞活剥了。
泉子一面尴尬的解释着来龙去脉,一面急切的询问稻田的信息。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和RB车手两个人就是互相对牛弹琴,各自表述着自己的情绪,丝毫不理会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少顷,RB车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说毕,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放回了兜里。他不再理会泉子,而是一脸骄傲的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一连串汽车闪光灯透过午夜的雾气,晃的泉子睁不开眼睛。几辆黑色改装车陆续停在了撞坏的EVO周围。
几辆车上下来了五六个穿着金属风的青年,他们来到EVO旁查看了RB车手的情况,又交流了几句,紧接着一股脑的将泉子团团围了起来。
泉子从脊背一下子凉到了后脑勺,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心里盘算着一会动起手来怎么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