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拦着苏韵,厚着脸皮道,“虽然小爷是不在乎你那点感谢的,但是如果你非要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谢我,为着让你安心我也就收下了。”
拐了好几个硬弯,谢霖终于将这话说出来了。
虽说没太看清苏韵身上那个鼓鼓的小包裹里都有什么,可她随手就拿出一颗上百年的人参给身边的狗吃了,刚刚一晃之下他好像还看到了阿胶,雪莲这些东西…
一个小孩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贵重药材,谢霖都觉得有些眼热了。
苏韵抬头瞥他一眼,“我拿出东西谢你,你就会觉得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因果说到底也就是那么回事,若当事人心里执念很深,非要觉得你欠了他什么,那你怎么逃它也能再找上来,非得双方都放下这件事不可。
这谢霖,看起来似乎还真有些执念。
谢霖心中一喜,偏还要拿捏着说,“也不是非要你谢我,只是说想让你安心一些…”
苏韵哦了一声,转身招呼苏铭和二丑,看架势是说走就要走。
她心道,就知道想摆脱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谢霖急了,追在她身后喊,“哎,你等等,我想了一下,也不为难你一个小姑娘,你给我一颗千年野参,咱们就算两清。”
苏韵转头,“你真能觉得这样可以两清,你确定?”
谢霖连忙点头如啄米,苏韵道,“好。”
她停下来,从二丑身上的包裹里翻找出一株色泽鲜红的野山参,苏韵将山参扔进谢霖怀里,带着苏铭便走,不做丝毫留恋。
二丑看着苏韵扔出去的山参愤愤不平,那个在女主人的东西中虽然算不上多好,可都是苏韵平时会喂给它吃的零嘴,就这么被抢走了。
“女主人,您干嘛给他那么好的东西,我看这小子是狮子大开口。”
苏韵道,“我不介意他受我些恩,只要能了结这段因果就好。”
二丑是不懂苏韵意思的,虽然不懂也不妨碍它溜须拍马,“女主人您真是心善,随便遇上一个人有难您也会帮他们。”
下山时蛰伏的风又起来,云雨也淤积在一起,苏韵看了眼天色,沉声道,“又要下雨了。”
这些天她总戴着苏铭和两个狼崽送来的高帽,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他们说的那种大好人了,幸而一声惊雷炸醒了她,她苏韵一向清心寡欲,为的不过是求大道,谁知却受因果所累,殒身于天劫之下。
重生这么久,苏韵仍旧没想过放弃追寻大道,只是她却也始终没想通自己到底是欠了谁什么因果。
前生,苏韵甚少接触人情往来,她天资高,又是飘渺宗掌门唯一入室弟子,从不缺修炼资源,大多时候几乎都是在闭关修炼,除了师父外,她唯一亲近过的只有宗门里一位师兄,可那师兄也早她几十年渡劫合体了,断不能说心里还惦记着两人间的那些来往,除此之外,苏韵是着实想不出其它人来了。
两人一狼在苏韵的带领下向着南山镇唯一的客栈而去,紫儿和奶妈这十多天里等的惶惶不安,一想起苏韵和苏铭这两个加起来都不满十岁的小孩儿,居然自己跑进了山里,各种不好的念头便都会浮上心头。
她们也雇了人进山去找,可绵延数百里的大山,就算是住在山脚下的南山镇人也不敢随便深入,只说是没在山脚发现什么野兽或者人的踪迹,找了两日没找到最后不了了之,等终于见到两人,奶妈和紫儿那浮想联翩,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我的小少爷,这些天受苦了吧?”
紫儿和奶妈带着惊喜与讶异,一左一右围上苏韵两人。
苏韵将二丑身上的东西交给紫儿,开口道,“去烧两桶水,一桶里放人参,当归,虫草,首乌,黄精,剩下的放在一旁,都不要动。”
紫儿打开包裹看了眼,一眼吓得她连忙包好抱进怀里,谁能想到这里面杂乱包裹着的是这么多名贵药材,还都是年份十足的,若是拿去卖了恐怕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紫儿又想到和苏韵分开那日的情景,那么小的人,发起火来居然让人连气都不敢喘,本以为她带着苏铭去了山里是凶多吉少,可她却平安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名贵的草药。
紫儿态度愈发恭敬起来,倒是奶妈,看着苏铭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心里难受,不免就想抱怨两句。
“小姐,您怎么可以带着小少爷进山里呢,他才多大,您才多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得起。”
紫儿偷看了奶妈一眼,低下头默默不语,苏韵道,“奶妈,你是又有什么不满?”
不满,那可是相当不满的。
奶妈道,“小姐,你别怪老奴我托大,我跟了你们亲娘十多年,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照看着她,您和少爷出生后也都是老奴喂大的,说句不恭敬的话,在我心里早就把你们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了,如果你们出了事,那可叫我怎么办?尤其是铭儿,他从小就身子不好,您还带着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胡闹也不是这样闹的。”
奶妈说的情真意切,苏铭听了都开始觉得自己不该随便跟着姐姐瞎跑。
苏韵却眉心微蹙道,“你既知道是不恭敬的话,那以后就不要说了,仅此一次我不与你计较。”
奶妈噎住了,看着苏韵说了半天“你,你…”
苏韵又道,“你现在是铭儿的奶妈,若是能照顾他便尽力做,做的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不要有,日后若让我知道,别怪我不留情面。”
奶妈大受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韵,“小,小姐…您说这话便不怕寒了老婆子我的心?您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苏韵皱起眉,“奶妈,我再与你说最后一次,你若是来做事的,就做好你该做的,若是你觉得跟着我们委屈了,呆的不舒服了可以自行离去,我只希望你能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有其它分外之想。”
这话已经算是苏韵的警告了,她是不知道奶妈平时都会教苏铭些什么,但她从小教养苏铭,他现在畏畏缩缩与她自然脱不开干系,甚至她还教苏铭隐瞒自己一些事,单这两点便已经让苏韵对她很是不满。
奶妈痛哭起来,抱着苏铭大声嚎啕,“小少爷,奶妈我与你在苏府相依为命这么久,原还以为出来了就能不被人欺负,谁成想这才刚出火坑就有人想让我跟你分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