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闭上眼睛,消化着那缕意识带回来的画面与信息。
“不得不说,至少在策略谋划方面,修仙者们跟凡间这些个人比起来还差得远。”修云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然后开始仔细地回想北戎王的那一眼。
那一眼让他的那缕意识消散,也带回来了北戎王的某些东西。
北戎王颈上挂着一串某种兽牙做成的项链,他的王座上蒙着某种野兽的毛皮。
“那应该是狮牙和狮皮。”修云想到,“但好像还是少些什么。”
于是他又仔细地回想,然后他注意到了北戎王眼中那除了狮子的威严之外,还有一些属于鹰的锐利。
鹰在哪里?
在北戎王的头顶上飞翔。
原来是这样。
修云终于明白了北戎王的方法。
姜将军那个则是巫神亲自施法,那天劫已经被巫神接了过去。
北戎王歪打正着,居然完美避开了天地气机的感应。
“我要试试。”修云说道,“你们帮我想想是否可行?”
茶罐说道:“你说。”
无黍停下了小爪子上的小动作,但嘴里还在咬着什么东西。
茶壶没有说话,壶盖子轻轻地跳了两下。
茶灵们在茶罐和茶壶里飘了两圈。
“姜将军把巫术传授给了北戎王,北戎王将他的王座用巫术处理过的狮皮蒙着,他的身上挂着巫术处理过的狮牙,然后有一只鹰飞在天上。只有这三样碰到一起才是完整的巫术,三者平分,也就是说就算只有一个在他身边,他也可以拥有全盛时的三分之一力量。”
“那为什么能够躲过天罚?”茶罐问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将三者聚在一起过。”修云说道。
北戎王离开王座时,是狮牙和鹰,回到王座时,是狮牙和王座,鹰在远空盘旋。
“那你要怎么做?”无黍问道,“你毕竟是个修仙者,你的力量要比他强大,而且迟早会更加强大。”
“我要将我的力量分成很多份,只要留着一份不用,这样我的力量只是无限接近于我的最大值,但不是完整的巫术,这样便不会引起天地气机感应,直到我能抵挡住天罚的那天。”
“好方法,可以一试。”无黍毕竟有着鼠王的名号,它的话让修云更加放心了些。
理论已经出来,但要怎么去做?
“那我先给剑做个剑鞘吧。”修云说道,“但没有材料。木片可以承载简单的巫术,但若是用来承载我三分之一的力量,可能有些不足。”
茶罐说道:“易舟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物质本身只是决定了一部分,形态决定着另一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修云不解。
“你试试鼎的形状。”无黍说道,“鼎是最厚重最能承载的形态,很多修仙者喜欢这个样子的法器。”
“我试试。”修云说道。
附近便有林地,冬日来临,树叶已经落尽,留下光秃秃的树干,这些树木非常粗壮,非常合适。
修云截下来一棵树,用那些木头雕刻出来一个鼎的形状,甚至还在鼎上刻出来一些常见的镇邪铭文。
“果然好得多。”修云说道,“但限于材料,还是有些不足。”
“你就先将就着用吧。”无黍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修云说道。
数日后,他将自身五分之一的力量留在了那个木鼎中,然后将木鼎收进了戒指中。
修云来到了外面,将那柄剑拿了出来,耍了两通,天上没有出现漏斗云,更没有雷劫,只是他可以使用的力量少了些。
不过他体内拥有着处过天地灵气之外的其他能量,即使只有五分之四的力量,也比同样筑基境的修仙者要深厚得多。
大概是接近金丹境。
终于可以正式出关了。
修云站在山头上,看着苍茫茫的天地,想着下一步要去往何处。
冬天总是萧索而肃杀的,树木凋零,残叶飘落,原上的草也枯了,看着有些荒凉。
北戎人南下,鬼方人早已经离开了鬼方,比北戎早很多便与周开战了。
只不过鬼方与周的战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恐怕战局早已注定了。
犬戎怎样了?
父亲在何处?
修云站在山头,想要找找仙台山的方向,但仙台山其实并不在这一方世界里,只是在某个地方有个入口。
那个金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天子如何了?
犬戎也南下了,不过与北戎不同的是,犬戎更加的野蛮和血腥。他们没有像北戎与燕洛那样的小队试探,他们的战斗很直接。
他们骑着马拿着弯刀便开始了杀戮,郑地则是抵挡犬戎的主力。
宗周距离郑地比较近,很多兵力便被派往了郑地。
宗周,皇城。
天子有两个儿子,另一个总表现的有些懦弱,没什么能力。
所以虽然天子还没有立太子,但人们都知道这个正走在阶梯上的年轻人便是太子。
“你们下去吧。”年轻人挥了挥手,驱散了守在殿门口的守卫。
守卫们弯腰行礼,然后便离开了。
年轻人走进了大殿,天子坐在王座上。
“姬嵚参见天子。”
“嵚儿,不必这么拘礼。”天子说道。
于是姬嵚便直起了身,直视着天子。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天子问道。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姬嵚问道。
天子坐在王座上,沉思了很久,叹了一口气。
“你就真的这么着急?”
“您在这里坐了太久了,我想让您休息休息。”姬嵚说道。
“这位子迟早是你的,”天子说道,“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急。我对你有些失望。”
“哪里失望?”
“你找了那些人。”
“那些人有什么不好?”姬嵚说道,“他们有力量,而我能动用他们,这些力量便是我的。”
“力量不是你自己的,便永远不是你的,你若是不把我这句话放在心上,周便要亡在你的手里了。”
“少用这些话来教训我!”姬嵚忽然愤怒了起来,“从小到大你都这么说我,但你从来不说姬晟,一个字都没有。”
“直呼其名?晟儿可是你的长兄。”天子说道,“我对你越来越失望了。”
姬嵚从袖中抽出一柄剑,指着天子:“你凭什么对我失望?不要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失望这两个字。”
天子笑了笑,眼神有些黯淡,取来了笔和绸缎,挥挥洒洒写了些字,扔给了姬嵚。
“天子之位,是你的了。”
姬嵚有些愣神,他费尽心力让北戎犬戎鬼方巴蜀四面围周,调离了宗周的兵力,那些效忠于他的军队此刻正等在皇城外,他进来只是要对天子进行最后的宣战。
但天子就这么传位给他了,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准备似乎都落在了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