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面色如常,微笑,“陈大爷好,大家好,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辰子,瑶瑶呢?”陈大爷眼精,一眼就看出林辰平静下的一抹慌乱,到底是老江湖了。
“没事。”林辰勉强微笑,“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还望大家不要打扰我,在这里,我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没事,瑶瑶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了,耽误你们这么久,等我事情办完了,请大家吃一顿。”
就在林辰转身的时候,陈大爷说话了,“等等。”
林辰心下一惊。
虽说他们对自己一家很好,但是,桃源村是古秦人,传统的他们不会允许祖上禁止的巫术的再现,所以,不得不防,就怕他们发现了异常,强行闯入,毕竟等到桃源村村民多年的照顾,于情于理,林辰都下不了手。
“辰子呀,那个守在门口的两个人你认识吗?”
林辰渐渐放下心来,“有一个是瑶瑶的哥哥,来看瑶瑶的,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只有让他们在门外待着,手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好吧,你先去忙吧。”陈大爷挥挥手。
林辰如释重负,转身。
开门,关门,几乎是在一瞬间的事情,足以说明林辰的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陈大爷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真的冤枉他们了。”
“那怎么办?”陈大担忧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快去官府呀,唉……”陈大爷摇摇头。
待到众人散去,陈大爷还在林辰家门前,久久没有离去,浑浊的眼神中有点复杂,片刻之后,还有些挣扎之色浮现。
虽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但是,林辰开门的一瞬间,他凭借着多年混迹战场的直觉还是发现了,院中一抹不同寻常的地方。
缓缓坐地,轻轻打了下身子,活动下筋骨,“辰子呀,你真是糊涂了,碰什么不好,却来触碰这个东西,唉……”
心中还是有几分猜疑,但是,直到一股浓郁的烟味从院子里,透过门缝传出来的时候,才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无尽的叹息中,老人佝偻的身子似乎愈发弯了,就这么不顾形象,呆坐大约一刻钟后,扶着墙壁,艰难起身,“罢了罢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也什么也不知道,秦轩,好自为之吧。”
老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七七四十九盏烛灯有规律的,需要借助天象,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直待日落了。
他摆灯的时候就注意院子外面的动静,一直抽不开手,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一旦有一点差误,整座阵法将无法凝练成型,那么,一切功夫白费了。
秦轩被带走的时候,正在摆主灯,凭借脑海中深刻的记忆将主灯布放完毕后,他突然发现一个致命失误,这七七四十九烛灯须要全部燃亮才能检验阵法是否正确,可是,一旦点燃,外面的人会以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没有跟秦轩透露细节,搞不好秦轩也会以为出事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凭借着强大的洞察力,他将所有可能的失误全部推演了一遍,并且,就连天气原因都考虑到里面了。
这刻在脑海深处的阵法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就在他把这一切做完的时候,秦轩被官兵带走,陈大爷就要推门而进了,他只好先放下手中的事情。
望着面前按照脑海印象摆好的七星灯,莫名的有些惆怅,眼神有些犹豫,而看向阵法中毫无知觉的秦瑶的时候,犹豫瞬间消失,现在的都是坚定。
现在收手,还有一线回旋的机会,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停手,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林辰眼睛中闪烁着泪花,朝着东方,缓缓跪下,身子挺得笔直,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尊雕塑。
“师父,不肖徒弟给你磕头了,违背师嘱,是弟子一人所为,若有天谴,弟子一力承担,只是,对不起师父多年的培养之恩,来世,我还做师父的徒弟。”
头触碰地面的瞬间,眼中蓄积的泪水砸下地面。
与此相隔千里的云梦山一处洞府内,身穿白衣的道人,盘膝而坐,身下有着云雾缭绕,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紧闭的双眼忽的睁开,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有所感应,朝着林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何必呢?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又闭上了,像是睡熟了一样。
林辰跪了一刻钟之后,慢慢起身,腿有点麻了,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的走到秦瑶身边。
此时秦瑶周围都是烛灯,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摆放的,主灯,又称本命灯,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盏灯,放在中间,秦瑶的身边。
他轻轻抱着秦瑶,虽说怀中人儿已经有几分冰凉了,但是他心中却是感受到十分温暖,这可是他最爱的人儿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这是你最爱的曲调,你还记得吗?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这世间繁华,你还没有看尽呢?说好一起慢慢变老的,你可不能食言呀。”话语凄凉,带有几分绝望的痛苦。
秦轩在天黑之前赶回来了,守在门外,心中颇为忐忑,他时刻注意着院子内的一举一动,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不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被官兵捉到府衙里,直接关入了大牢,直到狱卒打开牢门,说他可以出去了,他才缓步离开。
他知道,一定是林辰现身了向桃源村众人解释,他才得以放出,但是,林辰被打断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太阳渐渐落下,当黑夜笼罩的那一刻,盘膝静坐的林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坚毅,面色严肃,带有不可置疑的威严,他缓缓吐出一口粗气,身子紧绷起来。
是非成败,就看此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