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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徐先生的人生

徐天耀是上海一金领,什么叫金领?说简单点就是所谓的高级打工仔,拥有公司决定很多人和事‘生死权利’的人,当然,单从字面上理解也知道所谓‘金领’到底有多赚钱。

徐天耀在上海黄浦区拥有一套200平环形看江的房子,同时拥有一个大学时恋爱然后顺利结婚生女的妻子,还有一个让人感觉麻烦叛逆但又可爱就读高三的女儿。

徐天耀拥有普通人梦想拥有的一切,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徐天耀拥有的这一切也是需要代价的,徐天耀每天经手的资金少则千万多则上亿,徐天耀在公司里的每个决定,每次决策,甚至每句话都决定了上亿财富的消失或者膨胀。

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但是为人处世的态度绝对是后天形成的,徐天耀对人之苛刻,说话之刻薄要不是因为他的收入够高,他早就被人当面骂的狗血淋头,不过钱有时真是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很多人表面上对你卑躬屈膝。

徐天耀的老婆叫大梅,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姓‘大’,‘大’这个姓氏是一个多民族多源流的古老姓氏,它稀有到甚至没有排进中国百家姓的前五百强,甚至在台湾那个弹丸之地‘大’这个姓也排到了第一千一百八十三位,不过姓‘大’的女人好像都识得大体,大梅也不例外。

大梅绝对是个贤惠的女人,她拥有中国传统女人的几乎所有美德,大梅深爱着徐天耀,大梅也知道徐天耀深爱着自己,不然大梅也不会顶着三十多岁高龄产妇的‘光环’冒险为徐天耀生二胎。

大梅的肚子现在大到走路都困难,虽然距离医生说的预产期还有近一个月,但大梅感觉自己的盆骨和趾骨已经轻微的开裂,‘趾骨分离’在临产孕妇中属于普遍现象,所谓‘趾骨分离’就是宝宝快出生之前由于过重导致女人下半身的一些骨头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过分扩张,说的简单粗暴点就宛如有一张巨力无比的手每天二十四小时想将你的屁股撕裂然后再在你的下体吊起一个几十斤重的铁球,是不是想想都感觉‘菊花’痛?没错,女人怀孕就是这样一件恐怖的事情。

徐天耀原本对大梅好的简直无微不至,之前住小房子的时候徐天耀每次回家都会做一些大梅喜欢吃的菜式,每到周末他还会开着之前的二手车载着大梅去上海的周边郊游,但自从大女儿徐楚楚出生之后大梅明显感觉到了徐天耀的变化,不过大梅也理解徐天耀的这种变化,因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男人想在上海这种地方打拼出一番事业将会面对无数个各显其能而又不折手段的对手,所以徐天耀几乎将生命中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事业上大梅也是能够理解的,不过一个临产的女人总是脆弱和需要男人呵护的,大梅也不例外。

徐天耀最近总说大梅变得矫情,这是大梅所不能接受的。

徐楚楚是徐天耀的女儿,今年就读于上海复旦附中高三。

‘复旦大学附属中学’,大家看名字就知道都厉害了,但凡就读这所学校的学生进入复旦大学的可能性要比其它高中多出N倍,当初徐天耀为了让徐楚楚进入这所上海数一数二的‘名校’也是花了一番手段的,好在上海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徐楚楚一位小学同学的家长就职于教育局,只要关系有了,后面的事就可以交给钱去解决,有钱人不怕难事,最怕的是手上有钱却找不到关系。

徐楚楚和普通高中生不同,她非常之反感父亲有钱,因为在徐楚楚六岁之前徐天耀几乎每天都会围绕在她身边哄她开心哄妈妈开心,但是自从徐楚楚上小学开始她几乎很难在家里见到徐天耀,徐天耀每天不是应酬到深夜就是醉到不省人事才回家,其实父亲有时在女儿的眼中就像一盏明灯,女儿时刻都会渴望父亲为其指明方向给予温暖,但徐天耀这盏灯大多数时候不是没开就是电量不足,徐楚楚自打上小学开始就感觉自己的世界有点灰,别说孩子,就算成人在没有灯的世界走路也会迷失,子女的叛逆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缺少父亲或母亲的关爱,二是父母关爱过头,徐楚楚属于前者。

其实徐楚楚有个爷爷,为什么说‘其实’,那是因为徐楚楚一直以为自己爷爷‘死’了。

徐天耀的父亲叫徐卫国,徐天耀和他爹的关系差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徐天耀的老婆大梅也是无意中发现徐天耀他爹还健在的,那天大梅吃惊到下巴差点掉地上,一个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而且还这么亲密的人竟然蹦出个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爹。

徐天耀一直认为当年母亲的过世和自己差点没上成大学都是因为父亲,他甚至将自己人生中大大小小所有的不顺和挫折都归咎到了父亲身上,每次徐天耀遇到困难能够最大激励他前进的动力竟然是对父亲的仇视,徐天耀发誓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孬种’,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激励事件对徐天耀的帮助是莫大的,甚至可以说徐天耀就是因为拥有了徐卫国这样的‘孬种’父亲才取得了如今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说惊人的成就。

如果说上海是国内圣诞气氛最浓的城市相信没人会反对,每年圣诞节的前一个月你就可以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见识到各种跟圣诞相关的饰物和促销活动,甚至还会见到很多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促销人员四处发传单和赠品。

不知不觉圣诞气氛已经弥漫到了上海市的每个角落,徐天耀家也不例外,早在圣诞之前的一周时间里徐楚楚就在家里开始装点了起来,甚至落地窗的角落徐楚楚都放上了一只迷你卡通驯鹿,更别说家里各种悬空的彩条和客厅中央两米多高的圣诞树,但问题是气氛已经被徐楚楚渲染出来了,但是家里人的圣诞气息,却是一丁点都没有。

徐天耀昨天晚上也就是平安夜应酬了一个据说是索罗斯左膀右臂的老外,和那个金毛老外对拼了十几瓶路易十四之后徐天耀总算是大概知道了欧洲股市未来的走向,虽然昨天半夜徐天耀在家里吐了一个多小时,但他觉得值得,只要知道了欧洲股市未来的走向公司的那些基金债券投资什么的至少会有个保障,徐天耀也是有压力的,他感觉每天好像有几十杆枪顶着自己的脑门,任何一项投资失败都有可能扣响扳机,如果失败自己就算不会被公司开除也会被客户暗杀,这就是徐天耀每时每刻的真实感受。

今天是圣诞节,但徐天耀依旧要工作,床头柜上的收音机闹钟已经显示到了早上的6点59分,距离徐天耀的休息时光只剩下了不到1分钟,床上疲惫至极的徐天耀翻了个身,睡梦中的徐天耀还幻想着自己至少还可以懒懒的待上几个小时,但徐天耀好像忘了自己夜里四点多才上的床。

收音机闹钟无情的跳向了7点整,主持人经过电脑处理的完美声线飘然而出。

‘大家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今天上海市最高气温10度,最低气温零下5度,东南风1到2级,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上海下雪的几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徐天耀将脸埋在枕头里,他用手摸索着关掉了收音机,不过收音机刚刚消声徐天耀就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徐天耀愤愤的将压在肚子下的手机拿到了耳边,手机里响起了秘书小赵的提醒声。

“老大,今天上午十点的风投会您可别忘了。”

徐天耀眯眼看了看时间,冲着手机抱怨。

“你有病啊?现在才7点!”

“不是您要我7点打电话提醒的吗?”小赵满腹的委屈。

徐天耀随手关上手机将其扔到了檀香木的地板上,徐天耀翻身准备再睡十分钟就起床,但这时徐天耀感觉自己的右手没有试探到老婆的存在,徐天耀强打精神眯眼向右看了看,大梅的确不在床上,就在徐天耀试图继续寻找大梅的踪迹时,他迷迷糊糊就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浓妆艳抹的女人龇牙咧嘴的冲着自己笑,徐天耀当即清醒。

“呵呵,天耀,我美不美?”大梅笑呵呵的问。

“我靠!大早上的装鬼吓人就是你不对了!”徐天耀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

“什么叫装鬼吓人?我这是要去参加孕妈妈才艺大比拼!”大梅纠正着。

“你说你们这些大肚子成天为了点蝇头小利东奔西跑的,至于吗?”徐天耀早就对大梅这种成天借着孕妇的身份四处拿赠品的小市民心态深恶痛绝。

“什么叫蝇头小利?你可别小看这东一点西一点的赠品,楚楚那时候我拼了老命连续参加二十几个母婴展会拿回的赠品到现在都没用完!我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成功经验,所以二宝的东西我决定不花钱了!”

徐天耀鄙视的看了看大梅,徐天耀就不明白大梅是怎么着从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变成今天这种贪念孕妇的?

“说正经的,待会儿你有空送我去会场吗?我现在走路已经很困难了。”大梅睁着熊猫眼似的浓妆瞅着徐天耀。

“要不我给你报个化妆班吧?你这妆是找香港僵尸片学的吧?”徐天耀不忍直视大梅。

“我要你开车送我,别跟我扯些没用的!”大梅催促着。

“我今天是真没空,要不你自己打车去?现在手机叫车也方便。”

“你说我这跟死了老公有什么区别?你每天回家睡个觉就走人,怎么感觉这里跟妓院似的?”大梅抱怨着。

“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难听?我这不是要赚钱吗?再说了有什么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刚生楚楚那会儿你每天都抽空陪我,我现在多走两步都喘气,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生楚楚的时候我们住在上海郊区30平米的房子里!现在你看看!这种望江两百多平的房子在上海有多少人住的起?”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真的需要有人陪!”

“不就是生个二胎吗?瞧你这矫情的!怀楚楚那会儿你可不是这样的,至于吗?”徐天耀一边不肖的说一边往卧室外走。

“要不你来试试?”大梅用手抱了抱自己的肚子。

“我也想啊,没机会。”徐天耀加快了脚步,他不想再听大梅抱怨。

徐天耀在客厅那个十几平的卫生间漱口的时候见到了老天爷派下凡间对付自己的冤家女儿徐楚楚,徐楚楚当时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往洗手间走着,这原本是个普通的行为和动作,但就因为徐楚楚今天的造型,徐天耀吓的差点把漱口水吞下去。

徐楚楚今天要参加学校举办的圣诞Cosplay活动,所以特地在网上学做了一个‘丧尸妆’,由于徐楚楚有美术基础,所以这个‘丧尸妆’化的特别逼真,逼真到徐楚楚自己照镜子都怕。

“你想吓死你爹啊?”徐天耀满嘴泡沫的抱怨着。

“做过亲子鉴定吗?你确定是我亲爹?”徐楚楚的每句话都可以把徐天耀活活气死。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几点回的?每天都回那么晚是不是不想在家住了?”徐天耀举着牙刷指着女儿质问。

“我要是说我勤工俭学才回那么晚,你信吗?”徐楚楚瞪着丧尸眼反问。

“家里这么有钱你还勤工俭学?你当我是你妈?说什么都信?”近几年徐天耀从来就没让过女儿,徐天耀一直觉得父亲在女儿面前应该有所谓的威严。

“一大早上化个死人妆真是不吉利!”

“我这是Cosplay!”

“你就不能Cosplay个雷锋董存瑞什么的?实在不行Cosplay刘胡兰也行!一身正气!还是中国人的偶像!”徐天耀觉得自己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徐楚楚冲着爹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是对你很无语!”

徐楚楚转身准备走,徐天耀一把拉住女儿准备再教育几句,这时徐楚楚口袋里滑落出了一张男生的照片,徐楚楚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徐天耀已经将照片捡起。

照片上是个和徐楚楚年纪相仿的男生,油头粉面的模样,看上去挺帅,但就是缺乏阳刚之气。

“这是什么?”徐天耀脑子里的报警系统开始闪光。

“要你管!”徐楚楚一把抢过照片转身准备走,这时不知何处竟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徐天耀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家里严禁养宠物是自己定下的‘规矩’,但狗叫声一直在持续,再加上徐楚楚脸上闪烁的‘不安’更是让徐天耀疑心四起。

“什么声音?”徐天耀盯着女儿的眼睛问。

“没声音!”撒谎实在不是徐楚楚的专长,她的眼睛甚至往自己的卧室瞟了瞟。

徐天耀大步向着女儿的卧室走去。

徐天耀一推门就看到了一只脖子上挂着‘杰瑞’字样的小狗软趴趴的趴在女儿粉红色的小床上,‘杰瑞’的腿上还绑着一条崭新的绷带,徐天耀一眼就看出这种绷带就和女儿现在缠绕在脑门上的丧尸绷带没区别。

徐天耀二话没说抓起‘杰瑞’的脖子就往外提,徐楚楚拦都拦不住。

徐天耀将杰瑞一把扔出了门外。

“有多远滚多远!”徐天耀冲着狗狗喊,狗狗应该是受到了徐天耀的惊吓,吓的转头就跑。

“你还是不是人!”徐楚楚愤愤的追过来冲着父亲喊了一句。

“我怎么不是人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狗的感受?”

“我又不是它!我怎么可能考虑它的感受?”

徐楚楚见狗狗跑远,无力与徐天耀争辩,徐楚楚愤愤的一跺脚,快步追向小狗。

“你跟我回来!你还真是反了!”

徐天耀愤愤的回到客厅时大梅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楚楚呢?我刚刚怎么听见了狗叫?”大梅问。

“追狗去了!”

“追什么?”大梅认为自己听错了。

徐天耀瞅了瞅大梅,一肚子对女儿的怒气转向了大梅。

“我说你到底管不管女儿?我刚刚看到她有张男生的照片!”

“冲我喊个什么?女儿都高三了,对男生感兴趣很正常吧?”大梅嘴里虽是向着女儿,但这事大梅比徐天耀还担心。

“都是你惯的!等哪天你提前抱孙子就知道了!”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抱孙子不是你抱孙子啊?”大梅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大梅顺势问了一句。

“圣诞节!满大街的圣诞老人!鬼都知道!”徐天耀鄙视的撇了撇嘴,他一直认为所谓的‘圣诞节’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编造出来一刺激经济消费的骗局。

“看来你是真忘了!”大梅满脸的失望。

“忘什么?”徐天耀不解的问。

“今天是我生日!”大梅提高了嗓门。

徐天耀楞了楞,他是真忘的一干二净。

“你瞧我这记性。”徐天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结婚之前你可记得比我还清楚!”

“那个时候全身心投入到谈恋爱中,但是现在,我所有心思都在事业上!”徐天耀找理由。

“我今天就一个心愿,想吃你做的菜。”大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做的菜有什么好吃的?”徐天耀不解的问。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怀楚楚那会儿你天天做饭我吃,这是你在不在意我的问题!”

徐天耀看了看老婆,本想反驳,但一想自己的确有些过了,便缓和着说。

“好好好,只要我今天能够按时下班,晚饭我包了。”

“你哪天按时下班过?”

“反正我尽力。”

“还有记得给你爸回个电话,他老跟我说你手机打不通。”大梅冷不丁来了句徐天耀最不想听的,对于‘爸’这个麻烦的角色徐天耀好像一辈子都在逃避。

“不是打不通,是我根本就没想接他的电话!”一听到父亲的消息徐天耀一肚子怒火又上来了。

“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他好歹是你爸。”自打大梅第一次听说徐天耀的爹还活着就一直试图缓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但多年以来这种努力取得的成果似乎没有。

“我跟你说!当年要不是他我妈也不会那么早过世,还有就是因为他我差点连大学都没上成!我这辈子最鄙视的人就是他!他简直就是我人生的负面榜样!”徐天耀平时由于工作的关系大部分时间都需要理性的面对,但每次提到自己的父亲,徐天耀就会变得很狂躁,人就是这样,往往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自己的伤害。

“你就不能站在你爸的角度考虑考虑问题?”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他那个样子!所以不可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就算给我个面子,你爸再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大梅几乎是哀求的看着徐天耀,徐天耀看着老婆没出声,他知道只要自己反驳大梅就会不停的理论,徐天耀看了看老婆的大肚子,他选择了暂时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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