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不用再见寒嘉奕的林慕苒，刚走出餐馆门口便和他狭路相逢了。明明离自己的车只有几步之遥，却还是被寒嘉奕的目光捕捉到。
“慕苒。”寒嘉奕看见她很惊喜，下意识地叫住她。
虽然不是很想见，但觉得假装没听见也太没礼貌，林慕苒还是停下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很礼貌很礼貌的那种问候。
感觉到她的疏离，寒嘉奕一怔。认识她那么久，倔强的，开朗的，深情的，蛮不讲理的，他都见过，即使是那次分手时决绝的她，都没有让他感到陌生。而现在眼前的她，竟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仿佛已有了距离。
“你自己过来？要不要一起？”寒嘉奕看了看她身后，并无他人，“佳宁也在的。”
“我吃过了，跟朋友一起，噢，我刚刚见到佳宁了。”林慕苒感觉到他在努力接近，可又不知到底该作何反应，只能他进她退罢了。“还有事，我先走了。”
寒嘉奕看着她从身边走过，春风拂面，却有冬日之寒。
寒佳宁看见哥哥冷着一张脸进来，暗自庆幸自己早从叶琮那儿跑回来。
“吃完了没？”寒嘉奕的话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寒佳宁觉得自己亲哥肯定受了打击，都没逻辑了。她这才来了多久，菜刚上完，哪有时间吃？
“那带走，我送你去上班。”
“噢。”虽说无故冷着一张脸，可也没忘了让她带饭回去，寒佳宁一时不知这亲哥到底称不称职。
把佳宁送到医院，寒嘉奕直接回了学校。最近和教授在证明一个猜想，演算草纸、资料在桌上堆了厚厚一沓。深吸一口气，觉得还是先用工作麻痹自己一下才好。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傍晚，虽是冬去春来，白天依旧不及黑夜长。
寒嘉奕揉了揉发酸的颈肩，看看时间，正想着去哪儿，便接到苏墨的电话。
“你进城了？”寒嘉奕把玩着桌上的钢笔，一本正经道。
苏墨早就习惯，不与他计较，直奔主题：“今儿刚回来，出来喝两杯啊！”
“嗯，老地方。”想着今晚无事，再者有人请客，却之不恭啊。（苏墨：我有说请客么？）
春日宴的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当年上高中的苏墨和寒嘉奕在这儿吃饭的时候，老大爷也是帅帅的大叔一枚。那时候要是心情好，大叔还会自己颠个勺。
寒嘉奕进了春日宴的店门，看到几个服务员小姑娘一脸崇拜地围着苏墨。出了画室，苏墨的打扮整洁的很，银灰色风衣直到小腿，头发倒是没梳起来，任由它散着。寒嘉奕突然想起林慕苒好像说过苏墨还是扎着头发更好看一些。
想到林慕苒寒嘉奕有些郁闷，坐到苏墨对面捞起桌上的酒灌了一杯。
苏墨很识趣地打发走了小姑娘们，回头看见他还在喝。“哎哎哎，怎么了你？”
两杯酒见底，寒嘉奕停下来，笑了，“我见到她了，可是觉得她有些陌生。”
“小林儿？”苏墨一下就懂了他今天为何这么反常。这么久以来，能让他失控的，也就是她了。
一个下午，林慕苒都是心不在焉的，校订的图有了差错都没发现，被米可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几次，再也不好意思分心了。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同时为下属做个表率，林慕苒给自己加了个班。
回到家天色已晚，小区里很是安静。走到楼道门口，林慕苒发现墙边站了一个人，在灯光下身影被拉的很长。
听到声音，那人扶着墙想要站直，却踉跄一下，朝着她走过来，叫了她名字，“林慕苒。”
“你，喝酒了？”明显的酒气扑面而来，林慕苒下意识后退一步。
寒嘉奕刚好看在眼里，酒精让他有些失神，“慕苒，你在躲我？”
“你喝醉了，”林慕苒的心头仿佛压了什么东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场对话，“你先…”
还没说完，林慕苒就被他拥在怀里，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他贴近她的脸，近得林慕苒可以看清他布满血丝的眼，“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他说着，稍微俯下身，把头搁在她的肩窝。
林慕苒觉得手腕生疼，想推开，可无奈抵不过他的力气。之前他从未这样粗鲁，也从没这样让她觉得窝心，被他抱着，想到之前种种，眼泪就落下来。
听到怀里人的低声饮泣，寒嘉奕把她放开，一时有些慌，手忙脚乱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是吗？”
没了他的禁锢，林慕苒的手无力的垂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神有些迷离，浑身散发着酒气，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心在抽痛，抬手抚上他的脸，泪流的更凶：“寒嘉奕，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寒嘉奕就这么看着她，感受到来自她手掌的温度。很久，他开口，柔声道：“我送你回家。”
跟她上楼，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林慕苒开了门让他进去，寒嘉奕愣了愣，她道：“我去给你倒杯水吧，醒醒酒再回去。”说着便要进去。
寒嘉奕用手挡了一下门，依旧站着，“我走了，你进去吧，早点休息。”
林慕苒看看他，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寒嘉奕轻推她进去，嗯了一声，顺手关了门。
两个人就这么隔门而站，谁也没动。
寒嘉奕在门口站了很久，踉踉跄跄走出去，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让他稍稍清醒。
路上车水马龙，车灯衬着路灯，时远时近，晃得他有些恍惚。
林慕苒却是失了眠，羊都数了好几千只依旧毫无困意。关了灯躺在黑夜里，耳边是滴答滴答的钟表声，而脑子里，全是今晚的寒嘉奕。
她觉得是要好好理理这关系。
当初的离开是因为自己的病，他痛苦，自己又何尝不难过？而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原来？
思来想去，林慕苒突然想起许多年前追寒嘉奕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是她向前走的动力。好好学数学是因为他，考进省内最好的A大也是因为他，她把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只是想能够再理直气壮一点跟他表白。
可那天她的第N次表白还是失败了。之前总是不在意的她，终于觉得痛了，也累了。躺在床上伤心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还是决定继续喜欢他。
林慕苒，你还是爱他不是么？把头埋进被子里，林慕苒轻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