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燕蘅只是侧过身,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敢问阁下在此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那邪修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唇,这个动作让燕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邪修道:“小姑娘,说话太直白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哟!”
好一个炮灰气息浓厚的怪蜀黍。
燕蘅心里吐槽破天际,面上好歹还从容镇定。为了引出这人,她连自己的灵脉都封了,现在身上灵力无法施展,面对的还是一个目测是变态,实际可能更变态的邪修,她还不是像话本里主角那样的万人迷,硬碰硬绝对只有炮灰的份。
那人忽然正经起来,围着燕蘅转悠两圈,忽然笑道:“你不是凡人!”
万幸万幸,这语气正常了。至少没有阴冷的好像在用石头摩擦劣质的铁甲。
燕蘅从容道:“随你如何去想!”
邪修忽然将脸凑近闻了闻,似乎很陶醉:“好精纯的护体灵气。恐怕这修士平日里可是稳扎稳打,没少下苦功夫啊!”
燕蘅脸色一肃,浑身都僵硬了。
她正欲动作,却隐隐听到破空之声。
邪修自然也听到了,旋身避开,怒道:“找死!”说罢翻手成诀,黑色火焰成莲瓣状在其身边炸裂开来。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成燎原之势,迅速地袭向那道白影,转瞬间将白影吞没。
燕蘅眼眸微闭,本就不高的兴致更是低落许多。正如同在秋天麦地里晒得温温的,带着点凉气的风将她吹的服服帖帖,天却忽然黑了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天光完全笼罩住,不透出一丝的缝隙。而白衣人的到来更是给这阴沉沉的天气撒了场大暴雪,能把人活埋的那种。
她有些闷闷不乐,见那边的两个人因为庙宇太小放不开手脚,此时已经飞了出去斗法斗的酣畅。燕蘅叹了口气,将被暴力打落的阵珠复原。她对阵珠原先的位置并没有完全记下来,复原这一盘阵法费了她好大的心力。
燕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凌晨,打起来是在天亮,燕蘅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复原。
日落,月出。月落,日出。
等到燕蘅将阵法复原完毕,并且研究完了,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认识以后,她才有心情走出庙宇。
两个人也打完了。
白衣人年纪小,但架不住修为高,长剑横在那邪修的颈部,看着从容镇定。如果忽略了他身上的血洞和染红的衣裳就更好了。
但邪修看起来比白衣人好点,但也只是看起来。毕竟穿着黑袍,也只是颜色深了些,看着白衣人居然有种诡异的兴奋。
邪修一边喘气一边说:“没想到啊!我居然还能遇到这样好的对手,我也是不枉此行了。哈哈哈!!!”这还带着颤音的大笑声格外的刺耳。正在此时。邪修忽然抛出一个黑珠,大笑道:“既然没办法接着玩,那就毁了吧。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话音未落,他却说不出话来了。邪修只能感到喉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刚开始是一凉,随后便是皮肉绽开的疼,有鲜血喷出来,还热着,烫的心口也滚烫起来。
他的心不是冷冰冰的石头做的吗?怎么还会热,还会跳?
真奇怪!
燕蘅的仍然冷冷的,原本只能说是清秀的面容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细长的眉,杏子般的眼,细腻如白瓷的肌肤,眉宇间是夺人心魄的瑰丽如画。
时隔多年,她洗去了曾经的鲜衣怒马嬉笑轻浮,比之从前更是沉稳可靠。
男子已经僵住了,在燕蘅握住他持剑的手,带着他杀了那个邪修的时候。
他的脑海现在只剩下团团的浆糊,一会是灵均台万丈云海,一会是燕蘅红衣灼灼,林中熊熊的烈火,还有凄厉的哀号,焦黑的木碳。
他几乎无法停留在这里。
燕蘅道:“这样的人通常会说很多话转移你的注意力,趁人不备偷袭得手。他们说的话往往不可信,听了也是自寻烦恼。下次若是遇见不必手软,直接了结便可。”
她抬起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在听吗,吟风?”
华吟风僵硬转身,斯文白净的娃娃脸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显得有些奇怪。
华吟风想逃走,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再也走不动了。
燕蘅也不想管他,问:“你知道这个阵法吗?我看了许久,看不出门道。”
华吟风摇了摇头,艰难开口,声音干涩:“大人阅历丰富,您不会的东西,臣下自然也不会。”
于王室,他是臣,燕蘅作为长公主,是君,一声臣下自然唤得。于灵均台,楼华君是上一任的国师,是华吟风的前辈,按照灵均台的谱系传承,两人之间又有这样的渊源,便是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燕蘅也是受的起的。
燕蘅看了她许久,叹道:“你长大了!”
华吟风含着眼泪,忽然跪了下来,千般思绪万般言语,最终只化为了两个字:“姐姐。”
燕蘅一直沉默着,过了许久,她轻轻将手放在华吟风的头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说:“这么多年,辛苦了,霜霜!”
华吟风眼泪夺眶而出。
这孩子长大许多了。
原先一张娃娃脸,可爱的令人难以忽视,靠着呆萌成为灵钧台的团宠。那时的华吟风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他不必努力,不必拼命,自有父母师长为他打理好一切。他理所当然享受着家人的宠爱,理所当然的当一个千娇万宠的大少爷。
现在仍是娃娃脸,却由内而外透着从容。无论是走路的沉稳有力还是与邪修对战的大家之风,无不透露出这孩子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修为是实打实的。当初让华吟风承国师的位子完全是矬子里拔将军,本就没抱着他能有什么出息的期望。如今看来,这孩子给人的惊喜确实有些大了。包括燕蘅处理邪修尸体说些提点的话,华吟风也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安静垂首,认真听讲绝不敷衍。
燕蘅没有徒弟,唯一一个担着师徒名分的月华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收到名下方便行事,如今见华吟风微微含笑倾听自己的话,居然也生出些教书育人的成就感。
要是早两年华吟风这么听话,她还不至于费那么大的心力。
见燕蘅讲完了,华吟风问:“姐姐,可伤到?”
燕蘅摇头,华吟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