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清已知自己看的太多,要想留命的话,千万别被顾佩刀发现,于是悄手悄脚地溜回马房。
赵月清才进马房,喘了一口气,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顾配刀就已走进来。脸沉得像要下雨一样说道:“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出城。”月清一愣,问:“去哪儿”?顾佩刀若有深思的看着赵月清一眼说:“你的胆量不错,我就出三十两银子买你的胆气,包你这车一个月去关东”。
赵月清又是一愣:难道他知道自己刚才偷看了?还是有其它原因,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要说赵月清接这趟远差,为的主要还不是钱,而是好奇!跟着客人在一起才三天,他就看到了这么多诡秘奇异的事儿,都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要是别人可能早就吓退了,但是赵月清不,他平时就是个胆大心细的小伙子,一心想做大事,做非常之事必须与非常之人,他认定了这顾佩刀便是非常之人,而且似乎一身正气,让人从內心里感到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顾佩刀开口雇他的车到关东时,赵月清没多想就答应了。
这一路直走了一月有余,然后才到松花江畔,那里有个镇子名叫:“粗棒子”在松花江大拐弯处,到了这里,顾佩刀付清了赵月清的三十两银子,就撒开手自己走了。这一路上他们的话极少,俩人都没交谈过什么,接过银子,赵月清心里想就这么把我打发走了不成?你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不信我查不出你的秘密来!
赵月清把车赶回松原,自己一个人又悄悄返回粗棒子镇来,他已打听到顾佩刀就住在“悦莱客栈”,赵月清自己买了一身当地东北人常穿的衣服,决定跟顾佩刀这个行踪来无影,去无踪诡异的人耗上了,要看看他来关东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月清也住在“悦来客栈”。只是注意不让顾佩刀看到。
一连几天他都见顾佩刀,天天一早出去,晚上才回来,外面刚开春东北的天气还非常寒冷,冰雪都没有化完,山的阴影处还有皑皑的白雪,大地还没有解冻,只见他回来时一靴子的又是泥又是雪,想来是到深山密林里去找什么东西,,了。
赵月清也曾悄悄跟踪过两次,但因为不敢跟得太近,顾佩刀非常的警惕,行动相当敏捷,所以也就跟丢了。
这天,眼看着天色擦黑了,满天的白雾弥漫,顾佩刀还没有回来,赵月清就想偷偷溜进他的房里去看看,这个客栈后院的东厢房就是顾佩刀的住处,赵月清悄悄的溜了过去才刚到窗口,他耳朵尖隐隐约约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赵月清一惊……这房里还有别人!
他人机灵,一猫身,就躲在了墙根阴影里,只听里边一个人道“老张你手脚麻利点儿,别乱翻了,小心正主回来发现。”
那个被叫做“老张”的“嘿嘿”两声道:“看见又怎么样?左统领明天就要赶到,就是来硬的咱也不怕他,何况这“竹根黄”,还从来没失过手……”
另一个人冷笑道:“也别太大意了,左统领,嘿嘿,左统领自己只怕也不敢说这大话,人家通州大侠顾佩刀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好捏的,你不是不知道小三儿和小六子上个月在张家口盯着他……,他俩儿够机灵吧,但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想想顾佩刀,这手段多狠吧”。还有就是那个魔术妖术聚一身的范麻子,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赵月清就想起那口倒塌的枯井……,原来他们跟那两个太监是一伙的。那老张也倒吸了一冷口气,口里轻声道:“小顺子你说的不错,你说这次大功告成后太后他老人家一高兴,咱哥们是不是也能弄个一品侍卫当当?”
那小顺子笑道:“快干你的活儿吧,我说你还是放在被子里,他只当店小二来叠的被,不会疑心到咱们头上”。
正说着,赵月清就听大门口传来一声重重的吆喝:“小二,你给我端的洗脚水呢?”
那声音颇大,房里的人就吃了一惊,那个小顺子到:“快正点子回来了,外面放哨的已经在报信了”。
那老张似乎就加快了手脚,这一刻,就听他们把门“吱呀”一开,两个人影已偷偷从房里溜了出来,把门掩好,一溜就溜到隔壁去了。
赵月清在这边儿已听得心头暗惊,原来这事儿还不只牵扯到一个王爷,连宫里的太后也牵扯上了,然后他就听见脚步声,是顾佩刀回来了,赵月清缩在暗影里一动不敢动,眼看顾佩刀进了屋,他才悄悄直起身,顺着窗户缝往里看,只见顾佩刀一脸疲惫,在桌前坐了会,掏出那个黄布包,在手里反反复复摆弄了一阵子,然后就摆弄那条赵月清见过的鞭子,半晌,他可能累了才向炕头走去。
赵月清看他坐上炕头,伸手去摸那被子,不知怎么心里就觉得一阵不安,顾佩刀的手已要摸到那被子了,赵月清猛地一敲窗户,叫到:“不可”!
顾佩刀一惊,当下忙一缩手,就见被垛里已有一条黄影闪电般钻出,原来这就是什么“竹根黄”!那是一条毒蛇好在顾佩刀这一缩手,大血管已让过去,但左手虎口还是被那蛇一口咬住,好个顾佩刀只见他右手闪电般的伸出,一把就抓住了那毒蛇的蛇尾,像空中一斗,那蛇身骨节一抖就散了,登时就死了,他在看自己的左手伤口,伤口是在左手的虎口上,蛇牙真厉利,居然直透而入,才这么一剎那的功夫,伤口四周已隐隐变黑了。
顾佩刀已知房子四周必有敌人埋伏,情况相当不妙,他一开门,扔出个凳子迷惑敌人,然后一掀后窗,人就已从窗口翻了出去,窗外就是客栈后墙,翻过后墙闪电似的直向北跑,可此时客栈内已钻出五六条人影,呼哨连声,喊着:“点子受伤了,别让点子跑了”!也风驰电闪一般直向他追去。
赵月清回房,拿起自己的鞭子,也急速跟了上去,只追了一盅茶的工夫,跑到镇子外,月亮透过浓浓的白雾,看到前面一大片白杨树林,冬天的杨树林叶子一片没有,光秃秃的,透过疏疏落落的枝杈中可见到六七个人影,赵月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悄悄靠上前,不知怎么,他就觉得那顾佩刀是个好人,面对眼前那批太后的爪牙行事卑劣,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几个爪牙做的一定不是好事。
地上泥雪参半,那边对峙的人想来精神太过紧张,都没发现他这个后来者。赵月清靠到他们三十步之内,躲在一棵大杨树后就不敢靠前了,他悄悄爬上杨树,见那些人站在树林一块空地上,把顾佩刀围在中间,只听那个叫小顺子的声音:“嘿嘿,姓顾的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你也是混过江湖的,该知道那句顺口溜,“竹叶青好觅,竹根黄难挡”。实话告诉你,你今天中的就是“竹根黄”的毒,这蛇本已是千毒之王了,又在太医院被御医们调养过,有多毒你就可想而知吧,你赶快把宝图交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哼,太后老佛爷盯上的东西你也敢抢,你别仗着你刀利,嘿嘿,你现在左手被“竹根黄”咬了,你这个左手刀还有什么用?”
看来小顺子是领头的,旁边的人都附着他的话一起哄笑起来,那顾佩刀却不说话,他就着月光,抬起他那只受伤的左手看了一眼,赵月清也就着月光看去,他惊讶地发现就那么一刻钟的功夫,顾佩刀的左手已从虎口到手腕全部肿了,颜色变得黑紫黑紫的,但顾佩刀看他的手时自有他的一股气概,只见他一拍腰间,一把刀已脱鞘而出,小顺子叫道:“大伙儿小心!”顾佩刀已经出招,一上手就朝对方一个使铁棍的看着像铁塔一样的汉子击去,这一招就是顾佩刀的成名之作,“力劈华山。”你看那汉子伸手一挡,可顾佩刀的刀已劈到他铁棍上,刀锋顺势而下,只削向他的手指,那汉子大惊弃棍,这一刀却无情而来,只劈到他的额头上,那汉子当场倒地,好个顾佩刀左手已伤,右手支刀一出手,马上就搏杀了对方体力最强的一名好手。
剩下六人大惊,各持武器退后一步,圈子拉大了一些,顾佩刀却没有再出手,只深沉的把对方望着,那小顺子尖牙利齿,可刚才的一招太惊人了,他也吓得说不出话来,赵月清身在高处又在局外,所以看得更明白些,现在真正危险的并不是那六人,而是顾佩刀,他见顾佩刀明显是在硬撑着,一条黑线已出现在他的额头,而他的额头满是虚汗,赵月清出身农家,多少知道点儿蛇毒发作的迹象,他知道自己再不帮忙,等小顺子六人回过神来就来不及了,顾佩刀明显是强弩之末,无力自保……他一人怎抵得住他们六人,赵月清向小顺子几个人看去,只见他们身子不停地在抖,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也在害怕,赵月清一拍大腿就赌这一回吧,只见他捏起喉咙,在这个寂寞无人的深夜里突然尖声大叫道:“来人哪,别让他们跑了。”
小顺子六人本已神经绷得紧紧的,赵月清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他们也分不清是谁叫的,也不知道四周有多少人,又怕种了埋伏,恐惧的心态使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个像撒鸭的兔子飞奔而逃。
眼看他们退出树林,顾佩刀才无力倒地,赵月清迅速溜下树,把几根树枝编了个犁耙,扶起昏过去的顾佩刀放在上面,拉了就走,顾佩刀身子一动,却从衣服里面掉出了个牌子,牌子是黑木制的,赵月清捡起一看,上面写了四个苍劲的字:“黑旗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