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两侧“呼呼”的风声，更甚上山几分。
李清面带笑意，享受着眼前的景色推移。他足下不停，辗转间已一个跳跃翻下山道，返回至山洞旁，而后将脑袋探进了山洞。
“我找到湖水了！”他对山洞内的人说，“你再等等！”
言罢，他依旧毫不停留，飞速迈动步伐，径直奔往那湖泊的方向。至于那盛水的木钵，早在他离开山洞时随手甩入储物袋中，其上的水更是已然泼掉。他自始至终都没想用那种充满污渍的水给罗歆洗脸。
“阿清，你……”
耳畔处隐隐约约能够听见罗歆的呼喊。
李清浑然不答，带着笑意闪身扎入林中。这密林之间乃是纯粹的野外，毫无道路可言，他一步一踏都需要注意随处横亘而来的木枝，以及那些四处蔓延、蛇一样的藤蔓。
好在他的注意力远非常人可比，纵使是在这般疾行之中，他也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哪里的东西需要跃过。
随着李清的全速前进，渐渐的，眼前的林木隐隐有向两侧开阔的趋势。他心知湖泊将至，猛地一踏步，踩得足下草土龟裂，尘土四扬。
再行数步，眼前的绿叶愈加稀少。
“到了！”李清一喝，双眸中倒映出那曾经在他所处于山巅之上时，看见过的湖泊。那道湖泊夹杂在周遭的林木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像是有人用石头硬生生在这里凿出了一滩湖水。
湖水上波光粼粼，入眼朦胧而又美幻。
感受着水风清凉，他下意识的就要跳入湖中。上半身长久有那些乌黑腥臭的杂质覆盖，早已让李清极为不满，只欲快些将那些杂质给洗净。
但就在临近湖泊之时，他双足猛踏，强行收力立于原地。
他忽然想起了需要帮罗歆带水回去。
李清默默一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他想自己身上的这些杂质若是混在了湖泊中的水中，那时候盛出来的水也必然会带有一些腥臭味。
念及此处，他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木钵，随即蹲在湖泊旁，小心翼翼的盛上整整一木钵的水，最后再将这木钵同样小心翼翼的稳放在一旁的岩石上。
做完这一切，李清才放心下来。他稍稍动了动双肩，而后缩着脑袋就一个猛子扎入湖面，溅起一阵高高飞起的水花。
他潜在湖面下，一头墨发随之浮动。
刚一入水，李清便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那些杂质已经伴在湖水中稀释了。
这是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与长时间的奔波后，他的第一次入水，显得格外舒适。
李清在水中缓缓游动，双条手臂上的肌肉略有隆起，动作更是如使枪一般大开大合，一眼望去，其动作柔和而有力，仿佛一条在戏水的蛟龙。
夹在略有清凉的湖中，他狠狠地朝水底一扑，随后再缓缓漂浮上来。不断的起起伏伏中，李清的全身肌肉都得到了缓解，其上半身中的乌黑杂质则愈来愈少，最终全然消逝，化在了湖水中。
蛟龙一样的少年在水中再一次潜下漂浮。
李清忽而看见有几条泛着鳞光的鱼儿在四处游动。他想了想，旋即顺势一动右臂，闪电般按住其中一条鱼儿。
那游鱼在少年的手中不断挣扎着，却是毫无作用。
一时间，少年的孩童心性大起，抓着鱼儿露出笑意，而后滚动着身体在湖水中乱蹿。那游鱼疯狂地摆动尾巴，欲要凭借着光滑的鳞片从少年的手中逃生。
奈何李清的膂力何其之大，无论那游鱼怎么卖力，他生铁所铸似的右掌都没有任何变化。
又过约莫五息，他总算一个仰头冒出湖面。
李清一只手按着游鱼，另一只手拂去面上冰凉的水珠，展露出满面笑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岸边游动。其原本雪白色的肌肉在突破至炼气三层之后，不止健硕了些许，还隐隐透出古铜，看起来充满力量。
踏上湖面的土地后，李清便抓起挣扎地愈来愈小的游鱼甩到一旁。随着他的动作，水滴珍珠似的乱洒。
“不知道我的真气此刻到了何种程度？”看着从自己身上飞落的水珠，他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李清一念，立刻微阖双眸。他的心神转瞬间沉至丹田出，一点点将丹田内的六道真气牵动，从他的全身一点一点逸散而出。
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着代表火焰的红色。
几乎只在一刹那，他的全身上下都被真气所覆盖。紧接着有高温从真气上冒出，令他身上乃至发丝上的水尽皆蒸发，化作一缕缕升腾而上的白烟。
“果真有用！”李清忍不住露齿，心中更喜。
此刻的他从湖中破水而出，说不出的舒适。
他轻笑着，一手端起盛满水的木钵，一手握住那游鱼。
纵身入林。
尽管返程与来时的道路一模一样，但李清因为不愿意将木钵中的水洒落，故刻意放缓了速度，好一会才来到熟悉的山洞旁。他掠过草土跨入山洞，随手一抛手中的游鱼。那游鱼的鳞片在黝黑的山洞中泛出银晃晃的光芒，划出一道弧线“啪嗒”落地。
“我回来了。”李清双手端着木钵，稳坐在少女的一侧。
他这才发现少女正瞪大眼望过来。
“……怎么了？”他莫名地有点心悸。
“没什么！”罗歆一哼，“水呢？”
“这儿。”李清也不在意，笑笑将手中的木钵放在少女的掌边，动作很轻。
“……”罗歆垂眉看着木钵，这时候忽然沉默了。
“……”李清舔着嘴唇，只能随之沉默。
他在这精灵古怪的少女面前，总是没什么话语权。
“……”罗歆还是沉默，却将视线转移。
直勾勾落在李清身上。
“……”李清依旧沉默，熟悉的心悸感漫上心头。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我动不了……”
“啊？”
“我说我动弹不了。”
“动弹不了怎么了？”
“……”少女又沉默了。
她的双眸始终盯着李清的眼睛，其中意味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