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不同寻常地大。
让即将要闪电出枪的李清不得不愣神，随即猛然回首过来，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他知道罗歆定然看出了他的打算，可却不懂罗歆何以会阻止他。
允兮归的问题，显然无法回答。
李清遥望罗歆，想要询问一个的答案。
然而，罗歆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允兮归身上，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满头雾水的少年人。
允兮归修为仗身，闻地罗歆忽喝，倒是没有丝毫慌张。他从容回过头来，眼神随至，“我不是说过你不用多说么？”
“但关于你的那个问题，我不能不说，”罗歆咽下一口口水，微微握着的掌心泌出汗水，“因为……因为有些事情，师兄自己不方便说。”
“有什么事情是他本人不能说的？”
“我没有欺瞒允前辈，的确是有。”
允兮归的目光微寒，针刺一样一根根扎在罗歆的脸上：“如果真的有，那你说说看。”他手中长剑轻轻划破空气，“只希望你不要说些无谓的东西……或者，干脆就只是拖延时间而已。那样的话，我恐怕再没有耐心听你们解释。”
“我那时就直接要出剑了。”他补充，“你应该知道，哪怕你们二人当真是紫元宗的弟子，而他也的确是晓枫筠，我也不是一定不能杀你们。死人终归是死人，我相信只要我鸣剑宗放出一些代价，你的师门也不会太过追究，那样只会得不偿失。”
“我知道，允前辈年龄不大，放眼整个修士界也算是年轻弟子，可修为却已经高深到如此程度，想来允前辈在鸣剑宗中同样是杰出的弟子。”罗歆扯着嘴角笑笑，“所以我不会欺瞒或是糊弄允前辈。”
“好了，你说说看。我听着。”允兮归道。
“好。”
罗歆点头：“允前辈方才不是问晓师兄为什么不称你为‘师兄’么？允前辈的怀疑的确有理，不过允前辈有所不知，晓师兄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晓师兄乃是本门数十年内所出的最优秀的弟子，借由此，师门早已破格提升晓师兄在本门之中的地位。
“故本门内所有的寻常弟子虽说年龄长于晓师兄，但依旧要称晓师兄做‘师兄’……我这么说，允前辈可还明白？”
“你的意思是，”允兮归冷笑，“允某于门中亦为‘寻常弟子’，故同样称你这晓师兄做‘师兄’？他若是这么想，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他目光一闪，直逼李清，“晓枫筠在本门中可以为所欲为，但一旦离开了紫元宗，可没有人会在乎他一个小小的炼气三层。”
李清仍然神色不改，一动不动。
不是被允兮归的目光给吓住了。
而是在等罗歆的后话。
“允前辈修为高深，晓师兄自然不会有如此不尊敬的想法……”不出李清所料，罗歆接着说：“只是，晓师兄平生极为骄傲，让他叫别人师兄……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尤其是允前辈你，你还三番五次要去取晓师兄的性命，所以……”
说着，罗歆忽然顿住，眼神闪烁着，带有迟疑。
李清会意，当即朗声道：“你接着说便是，我不会怪你。”
“那、那好，允前辈，我接着说了？”罗歆似是如释重负地按着胸口呼吸，随即试探着问。
“你说。”
尽管允兮归已然隐隐猜测到对方想要些什么，却还是眉目不懂，冷冷吐出两个字。
“好……”罗歆点点头，像是平复心绪似的停住，好一会才说：“晓师兄生性骄傲，是以断不能让晓师兄叫允前辈您为‘师兄’，不过晓师兄也知道允前辈您是前辈，故称你为‘兄’。却不曾想到允前辈因此而心生误会，当真……当真……唉，希望允前辈能够理解。”
一言落罢，罗歆彻底闭嘴，满眼歉意地看来。像是因为其师兄的不妥举措，又不肯道歉，而代替师兄赔礼似的。
风卷动枝叶，落下阳光。
刺眼而温暖。
允兮归自始至终都不语不发地看着罗歆的神色，却怎么也不能从这少女的面上看出丝毫端倪，全然不像是谎言。他又稍稍偏眉，望见那少年人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全一副宁死也不惧怕的平淡而坚毅的模样。
“理解，理解啊，”他忽然笑了，笑容中的意味格外诡异，“你说得的确滴水不漏，甚至都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错了。毕竟，像晓枫筠那般天之骄子，又怎会轻易像旁人折腰？若是换做了我，遭遇到这种情况，只怕也同样是宁死都不肯。”
“允前辈这是相信了？”罗歆浅浅笑着，语气中带满了希冀。
“不不不，”允兮归摇头，“尽管你说得全面且无破绽，可我非但没有相信，反而更加觉得你们二人是一唱一和地糊弄我。”
“允前辈何出此言？”罗歆的笑容不得不滞住。
“莫名的感觉。你们没有说实话。”
允兮归缓缓抬起剑来：“不过我懒得再问了。即便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还是决定要杀了你与你的这位师兄……”
几乎是在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落下的同时，忽然见得允兮归猛地一个蹿步，淡蓝色的道袍夹在风中猎猎，此刻声浪大得像是雷神敲打擂鼓。
亦敲动李清与罗歆二人的心脏。
急跳……
急跳！！
转瞬间，李清的身形仿佛长弓拉满似地张开。他猛烈地递出枪，整个身体与炙枪立刻化作一条完整的、笔直的线，似是弦上的箭。
面对着拥有强大实力的允兮归，李清无时无刻都做好了出枪反击的准备，这让他拥有了一个本不可能存在的应对间隙……
仅仅只在一个刹那。
一幕落在眼中，允兮归显出些许讶异。
如若他一剑不停，那么将会不可避免地与少年人的长枪枪锋给正面对上。以剑尖战枪锋，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然而，允兮归却丝毫没有变招的打算。
紧接着，他的长笑轰隆隆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