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雪之空大陆,自由世纪50年,人兽人要塞。
贝珂斯首先开口:“我猜这些谋划大多出自宰相—百胜子吧。”看到皇帝点了点头,贝珂斯冲古伊维德挑了挑眉毛:“让陛下试试我们两个老家伙能不能看透,来决定还有没有资格担当大任,想必也是他的算盘。”
皇帝又是点点头,嘴角同时流露出一丝丝欣慰的笑意。
“百胜子这个老家伙,居然觉得咱们老得不能用了,被看扁了啊……”古伊维德无奈地笑了笑,“贝珂斯,你先说吧。”
“好,我来。首先,要秘密开采秘魔石,只能地下开采。然而,秘魔石虽然藏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但是开采时泄露的能量会严重破坏土地,导致树木死亡。与其在开采后,大片树木死亡引起外界怀疑,不如直接把森林都砍掉。”
“同时,整个喧宁之林其实地势平坦,虽然很大,但是如果没有树木,在设置好哨所之后,整个喧宁之林便都在视线范围之内,可以说藏不住一个人。如果有人来探查,就一定会被发现,可以确保秘密开采不被打扰。”
“砍伐喧宁之林之后,其实等于帝国和王国相互之间坦诚相见,任何大规模行军都会一览无遗。如果帝国真要进攻王国,反而不利,所以要塞对王国实际所造成的压迫感会减低。”
“人兽人要塞扩建为商业城市,修建与灰岩镇的宽阔商路,可以把原来随意走动的商人最大程度地统一到商路上,避免他们踏入我们的开采区域。而且,我们开采完的秘魔石也可以通过人兽人这个商业城市,伪装成商品运送到需要的地方。”
“新要塞和哨所,给外界的感觉是我们要对王国下手。而砍伐森林和改建商业城市,给外界的感觉反而是要和王国坦诚相见,增进贸易。”
“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外界的猜测,因为不确定,就不能采取措施,而我们就能够专心开采秘魔石。”贝珂斯一口气说完,冲古伊维德眨了眨眼睛。
古伊维德点了点头,接着说:“我猜现在林中的恶魔时有时无,所以应该是有一个次元门和无尽深渊相连,所以才会时不时有恶魔出现。等海因茨带大军一到,应该就会恰巧‘发现’这个次元门并摧毁。”
“这样,我们官方的说法就是恶魔打开了一个次元门,企图再次进军愿雪之空大陆,屠杀了黑熊部落。帝国及时摧毁了次元门,然后为了防范,砍伐喧宁之林并建立要塞,监视整个地区。并希望和王国加强合作,所以改建新的商业城市,加强贸易,设立安全的商道。”
“完全合理的说法,合理得让人怀疑,可是恶魔是这么多国家和势力都看见的,我们也死伤了数千战士……”说道这里,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古伊维德才接着说:“就像贝珂斯说的,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机会继续探查。但是无论怎样,都说明帝国在南部这里有动作,那么北部的奥华帝国将放松警惕。”
皇帝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拍了拍巴掌:“果然宝刀未老!我还想和百胜子打赌来着。”
“他不会赌的。”古伊维德摆了摆手。
“没错,就算我们看不出来他的用意,他也有后备的人选和计划。”贝珂斯附和道。
皇帝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确实,他一直说,好的谋划根本不用赌。那么,你们愿意参与下一步地计划吗?”
气氛却突然安静下来,古伊维德扭头看着那些战士的尸体,而贝珂斯则似乎专注的看着其中一具尸体,就连皇帝也如有所思地愣愣出神。
过了一会,皇帝才用苍凉的声音说道:“一直以来,咱们帝国都信仰战神,打起仗来,从来没有诡计,甚至都没有战术,就是硬打。我从小跟着父亲东征西战,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的军队不那么正直,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可是看到那么多倒在我们剑下的敌人,我又发觉,如果我们的军队不那么正直,也许就全死了。”
“古伊维德,这话我就在这里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死板的神权主义者。我知道没有信仰是不行的,我们的军队需要信仰,荣誉和骄傲能激励他们发挥不可思议的力量。可是死守信仰是不行的,我也不想看着他们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却一定要用生命填平。”
“所以从我继位起这40多年间,仗我照打,我遵守着战而不避的信条,我依旧让军队不用诡计地正面对决任何敌人。可背后,我也有妥协,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争;也用诡计,削弱对方的实力。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咱们的战士永远带着荣耀战斗,同时尽量留下宝贵的生命。”
“我曾经是个狂热的信徒,战争、破阵、杀敌都让我热血沸腾,但是我现在只想帝国能够安稳,能够少死人。我想不牺牲任何人,可是我做不到,就连百胜子也做不到,他说任何事都有牺牲,这是平衡。”
皇帝苍老的眼角,挂着两滴浊泪,手从贝珂斯和古伊维德的肩上慢慢滑了下来:“贝珂斯,我明白你的感受。古伊维德,我也理解你的信仰。我不能保证以后都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次需要你们做的,不会是这种事,你们放心好了。”
贝珂斯轻轻磨了磨后槽牙,猛然站起来,长剑出鞘,剑尖朝上,立于胸前。他用骑士最郑重的礼仪表达了敬意,和自己接受托付的决定。
古伊维德也稳稳地站起身来,深深地弓下身子,一滴眼泪随之落在地上,渗入地面。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皇帝少年时的模样。
也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少年独自对着一片战士的尸体,跪地祷告。之后少年用力地抹着眼泪,他不能显示出软弱,不能让自己带着泪水回到帐篷里,可是却整整抹了一夜。
皇帝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踱步面对着3563具战士的尸体:“大事谋定,我应该大笑才是,但是真的笑不出来啊……”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过来一阵,皇帝转身,让两人都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突然说道:“我们都老了,不是吗?”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迟暮之色,但是平平淡淡地,反而让贝珂斯和古伊维德心中有些凄然。
“可是帝国不能老,它需要朝气。所以咱们这些老家伙,给后辈铺好路,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皇帝说话时,眼睛中映着喧宁之林中的点点篝火,“贝珂斯,这边等海因茨来了,就交给他吧,我需要你去训练一只3万人的新军,一只全部由圣骑士组成,装备秘魔石,可以同时使用神术、奥术和原术的军队。”
贝珂斯和古伊维德听后皆是一惊,但是同时,心头又涌上一股热血。
古伊维德略一思量,开口问道:“这几乎是帝国全部的圣骑士了,教皇那边?而且帝国一向反对奥术,国内几乎没有多少法师啊。”
“这些都不必担心。”皇帝简单的回答,古伊维德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走了,这个要塞里的‘那个’不会有问题吧啊?另外在哪里训练呢?”贝珂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2个问题。
“‘那个’我安排人了,不用担心。至于哪里训练,届时你就知道了,林子不是白砍的。”皇帝回答完,又转头看着古伊维德,“帮我带小皇子去各国历练3年吧。”
“3年中,要让他像那些年轻的孩子们一样,去经历冒险,去体会人间冷暖,去做一个梦想中的英雄,去感受自由的生命……因为这些,他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难为你,也辛苦你了。叫你早点来这里,是希望你在这之前从那些家伙眼前消失一段时间,同时你也能够在各个势力中,物色几个同行的人。大概到了冬季他就会来这里了。”皇帝顿了一顿,目光中包含着复杂的色彩,“如果,如果他死在途中,也没关系。另外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教皇同意你帮我做这件事,意味即使你3年之后回来,教会也没有你的位置了,对不住了。”
皇帝的语气风轻云淡,却犹如山岳一般压在古伊维德心上。古伊维德想起了几天前,教皇和自己商量皇位继承的事情,教皇想支持的人,可不是小皇子。皇帝没有察觉吗?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至于自己的情况,古伊维德倒是并没有太介意,或者说从皇帝指名自己来做英灵祷告的那一刻起,教会就很难在有自己的位置了,对此他淡淡地回应:“没关系,我的信仰在心里,不在教会。”
同时贝珂斯也是心头一震,皇帝这是要把皇位传给小皇子吗?可是为何要说最后一句话?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再陪他们一会儿。”皇帝说完,转身背对着2人,低下了头。
贝珂斯想要开口,被古伊维德拉住了,古伊维德冲他摇了摇头。
“陛下,如有吩咐,摇铃就好。”贝珂斯说着,放下一个铃铛,“告退。”
“告退。”古伊维德说完,和贝珂斯一起从密道走了出去。
硕大的平台上,现在只有皇帝一人,和3563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看着你们,好像也于事无补。其实你们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你们并不知道背后的龌龊,到死都以为是为保卫帝国英勇奋战而死。”
“我这样陪着你们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吧?我为何要这样做呢?可能只是为了我自己好受一些吧?有这样的皇帝很可笑吧?”
“不知不觉40多年了,我可能是累了。老婆,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吧,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皇帝大仰着,躺在了广场上。他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喧宁之林,变得喧闹起来。
那些眼泪,他看不见了吧?那些悼词,他听不见了吧?甚至那些悲伤,他也感受不到了吧?可是想到死后会有人为自己做这些,突然感觉生命更珍贵,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旅程之歌》
次元门是一种连接空间的门,可以连接不同的世界,也可以连接同一个世界不相连的空间。次元门的形成既有人为的,也有天然形成的。
通常来说,相连的空间原本距离越远,次元门形成的难度越大,而且越不稳定。次元门并不能让两个空间直接相连,在其中有一段奇特的空间,当使用次元门的人处于这个奇特空间时,如果次元门被损坏,人会消失,至少到目前没有任何找到的案例。这段空间的长短由多种因素决定,主要和相连空间原本距离成正比。
次元门不同于空间移动类的法术,它本身并不转移空间中的任何物体,仅仅是连接而已。因为次元门的不稳定性,而且人工使用法术创造和维持需要的消耗巨大,所以并不经常使用。另外,有部分法师认为,次元门并非只是连接空间而已,甚至可以连接时间。
——《愿雪之空的生命和历史》神奇的次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