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的功夫,好俏的少年。”
百斫楼里,一名鬓角花白的老者突发此感概,这时坐在木椅上的俊朗少年才意识到他的到来,赶忙站起拜礼。
“父王怎么会有空?”
“哦,要处理的事情本就不多,剩下来的也不急在今天,只是听闻一名少年郎连克两名千夫长,所以就来看看解乏。”
“是。”那少年再拜道。
“你啊,只有这一点不像本王。”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怒意,反而满是宠溺。
“把他叫上来。”
陈逸从来没想过他能这么快就进入百斫楼,更加想不到这百斫楼里没有兵器也不藏典籍,摆放着的是一件件字画古玩。他每上一层,物件则变得越来越惹眼,等到了第五层时,摆放的宝贝也少了许多,可每一件都值得驻足观赏。要不是看到大堂里那衣着华贵的两人正望着他,他定会被这走道两边的玩意儿扯住脚步。
他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拜道:“草民拜见大人。”
那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不禁眉头一皱,道:“本王可不是什么大人。”
陈逸赶忙跪下,“草民愚钝,不识大王尊容,还请大王恕我之罪。”
太师椅上那人脸色这才稍稍缓和,说道:“你确实愚钝,在这校场之上连挫三名千夫长,折了他们的面子,你说你在这军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陈逸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行事的不妥之处。他来此只想靠这身武艺谋得一个满意的官职再徐徐图之,击败一人再谦虚应承一番也就算了。可他才刚过弱冠之年,哪里经得起众人夸赞,不免心中暗暗得意,又觉得不甚满足,这才有了后面这一档子事。
他脑袋发木,想不出什么话承接下来,只得唯唯诺诺地答道:“这个…草民不曾想到。”
“罢了,你这个年纪,吃点苦头也好,就像你的枪法,耍得倒是花,居然把后背亮给别人。没在军营里待过,没在战场上杀过人,人和枪都一样是银样蜡枪头。”
陈逸把头埋得更低,对南王的话却不置可否。
“这样吧,沛地长年有暴民入我南国偷抢财物粮食,乘着今年东南边境无虞的当儿,我会派一只军队去那里平乱。你去给那千夫长当副将。若你能活着回来,再谈其他。”
“草民叩谢隆恩。”陈逸头贴手,手贴地,恭恭敬敬地行此大礼道。
“明日你去军营自有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出去。”
陈逸连应两声,再行两次叩礼,才站起身来行拜礼慢慢退去。
“此人有好武艺,也不像以前那不长记性的武夫一样嘴硬,是块璞玉。你到时候还需多加雕琢,多加敲打才是。”那老者半倚在太师椅的一侧,闭着眼对他身旁那眉宇间英气逼人的少年说道。
“父王说的是。”那少年拜道。
等到陈逸出了百斫楼,他才敢透口舒心气。来王城的这第一天,虽然略有波折,但实在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顺利的了。虽然得罪了几名千夫长,但最后可是得了南王的赏识,一想到这里他就喜上眉梢。
不过这军营里的千夫长是肯定会给他小鞋穿了,别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可倒好,麻雀还没落巢,就先啄了宅邸主人的眼睛,他这日子能好过吗?军中有没个倚靠,可不知会混成什么样子。
他思虑再三,还是只想到了云成这个人,到时候他受了气,拿他撒撒也好,要紧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他挡挡过。
看他穿得寒碜,身上还有恶臭,肯定就是在附近的哪个破庙里歇息。至于怎么说动他,这还不容易,先给他道个歉,说自己刚才也就是耍了小聪明才赢的,在感慨道在这离家几百里的王城遇到个故知还真不容易,转过头来就劝他跟着自己做个伴。他就是知道自己在诳他,也好过他在那破庙里混吃等死。
想到这里他就慢慢悠悠地去寻那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