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因为你,我才被人杀死的?”
江城的一家医馆里,苏直望着眼前五官精致,气质冷艳的青衣女子,缓缓开口道。
“你没死。”名叫林羡鱼的青衣女子,皱眉强调了一句。
没死?
前身要没死,自己能穿到这里来?
刚接受自己穿越事实的苏直腹诽了一句。
“你真记不起以前的事了?”这时,林羡鱼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苏直,问道。
“不真,难道还有假?”苏直有些没好气道。
前身命都没有了,还有记忆?!
“不论你有没有失忆,你都是因为我而受伤的,这点我不会否认。我也不是喜欢欠别人的人。你放心在这养伤好了,我会打点一切。等你伤好后,我也会安排你进我林氏商会工作,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林羡鱼没在眼前小乞丐究竟有没有失忆的事情多探究。
是夸张地说自己被杀死了也好,是假装失忆也罢,所求的,无非是一份让他满意的补偿而已。
而能进林氏商会工作,对江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绝对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遑论眼前的小乞丐。
可,让林羡鱼没想到的是。
“别,”苏直竟然摆手拒绝了: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对您,我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只是被这女人拉着吃了一顿饭,当了一回的挡箭牌,前身就给人直接宰了,他要是继续和这女人接触下去······生不如死,说的就是将来的他!
“你拒绝?”林羡鱼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略微睁圆,有些不可思议,默了默,才抿唇道:
“你知不知道我林氏商会在江城的地位?它是江城的第一商会!”
“第一也好,第二也罢,都没我的命重要。”
苏直拿起病榻上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外袍披上,扭头朝林羡鱼说了一句,便大步朝医馆外走去。
林氏商会在江城的地位越牛,说明杀死苏直前身的那个“情敌”越是强大,苏直自然就更加不可能和林羡鱼接触了。
“会长,要不要把他抓回来?”林羡鱼身后三人其中一人请示道。
“不用。”林羡鱼挥手否决,继而抿着红唇想了想,才下令道:
“阿三,你跟上他。任飞扬很可能还会对他下手,你一旦发现异动,立刻向我禀报。”
紧接又朝另外两人下令:“阿大阿二,你们陪我去见一个人。”
······
“哟,林大美人这么想我啊,啧,咱们才分开没多久吧?”
江城一家酒楼的二楼,当那道迈着大长腿,疾步而来的美丽倩影映进眼帘,一个吊儿郎当地靠坐在椅背上的男子,不由发出得意的怪叫声。
他就知道,林羡鱼一定会主动来找他!
让人收拾那个小乞丐,泄愤只是其一。
更主要的目的是,他深知林羡鱼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的主,那小乞丐被她拉着掺和进他们的事里,如果没事也就罢了,只要因此出了事,她林羡鱼定然无法坐视不理!
这不,小乞丐才出事没多久,林大美人就立马赶来见他了。
“嗯,以后再想让林大美人陪我吃饭了,就把那小乞丐拖来打一顿,嗯,真是好主意啊。”他美滋滋地想到。
这时,林羡鱼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任飞扬,你真让人看不起。”
林羡鱼隔着一张桌子,在任飞扬的对面站定,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道:
“我没想到,你的度量竟是如此之小,竟会因为那么一点小到不能再小的摩擦,就向一个小乞丐下杀手······你可真是把你们神兵坊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她是真没想到任飞扬会对苏直下手。
毕竟,这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悬殊了,简直犹如云泥之别。
一者是高高在上的神兵坊少坊主,一者却只是江城最底层的存在,谁会想到,这样的大人物,会如此认真地去杀这么一个小人物。
太不符合身份了。
林羡鱼虽然曾当着苏直的面,强调对方未死的事实,但她知道,在她发现苏直的时候,对方的确是处在濒死的状态。
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在她将对方带到医馆的短短时间内,对方的伤势竟似得天相助,转眼就恢复了大半。
所以,在林羡鱼看来,苏直能侥幸存活,不是因为任飞扬留手,纯属他命硬!
桌子对面,被一个大美人当面指责度量小,让人看不起,任飞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却微笑道:
“呵,那小乞丐不过是条在烂泥地里打滚争食的野狗,也配和林大美人你同席而坐?他不知尊卑,冒犯了你,我让人收拾他,可纯粹是为林大美人你出气,正名啊。免得外面人说你林大美人尽喜欢和一些肮脏沟里的东西搅和在一起,那可就让我心疼了。”
“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林羡鱼冷声道。
“诶,你领不领情,那是你的事。可我做不做,那就是我的事了。”任飞扬微笑道,眼底却是闪过阴冷的光泽。
如果不是那个小乞丐半路杀出,接受了林羡鱼的邀请,让林羡鱼得以找到拒绝他的借口,这位他嘴馋许久的美女会长,说不得早就被他给拿下了!
一个小乞丐,竟敢坏他好事,不狠狠收拾一顿,怎泄得尽他心头大恨?!
“不过,”任飞扬又道:“你说我向那小乞丐下杀手,这可就有点冤枉我了。”
那小乞丐可是他以后“请”林羡鱼吃饭的长期饭票,他怎么舍得只用一次就撕掉。
林羡鱼却是压根不信,只当任飞扬是在狡辩。
毕竟,苏直的伤势,她是亲眼瞧过的,那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任飞扬,我郑重地知会你一声,那个被你视若蝼蚁的小乞丐,如今已经是我林氏商会的人,你再敢向他下手,我不介意以相同的方式回敬你!”
冷冷砸下一句警告,林羡鱼不等任飞扬回应,转身直接离开了酒楼。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酒楼,任飞扬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丝毫不怀疑林羡鱼以牙还牙的决心。
但,是不是放过那小乞丐,还得让他先弄明白一件事。
“是谁收拾的那个小乞丐?下死手了?”任飞扬敲着桌子问道。
“少坊主,是我。”一人应声而出,躬身道:“我可没下死手。不过,嘿,未来的几个月里,那小乞丐怕是得在地上爬着走了,哈。”
知道那小乞丐是自家少坊主钓“鱼”的鱼饵,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下死手?
“嘿。”任飞扬乐了,笑容中满是阴狠,残忍。
“这么说来,是那小乞丐被收拾了一顿后,心生怨恨,所以装作重伤垂死的模样,蒙骗林羡鱼,好让林羡鱼对我不满,找上我,替他出气?”
“呵,人才啊,真是人才啊。一条烂泥地里打滚的野狗,竟有胆子算计我,报复我,这胆色可真特么让人佩服。”
“唔,既然他这么喜欢‘自己被我杀死’的这个人生结局,”任飞扬咧嘴一笑,笑容中满是残忍,嗜血:
“那就把他拖到我跟前来吧。”
······
与此同时,江城,戴府,画技冠绝江城的大画师戴梦林,戴老的府邸。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正在庭院一座凉亭里作着画,其笔触自然流畅而又妖异扭曲,配合着画面整体诡异难言的色调,竟给人带来一种压抑窒息的勾魂感,似乎只要一不留神,自己的三魂七魄便都将会被画给吸进去。
从亭外来到老人身后的一个青年,也没敢在画面上多看,只扫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老人笔锋未停,淡淡问道。
“途中出了点差错,被一个小乞丐撞见了。”俞青山躬身恭敬回应。
“都处理干净了?”老人笔锋只顿了一瞬,随即便不急不徐地继续在画面上勾勒起来。
“嗯。”
“唔,那就再查查,看看那小乞丐是不是还有什么亲人朋友之类的。”
“嗯?”俞青山发出疑惑的鼻音。
“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也不想想,你把人家小乞丐一个人送到地底下去了,他该多么的孤单啊。唉,再帮他一把吧,把他的家人朋友都送下去,让他们团聚。呵,如果他有亲人朋友的话。”
这时,画上最后一笔落下,老人起身,随手丢开画笔,随意得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