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培训很快结束,短短的两个月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范云珊一遍又一遍的抱怨着他交的学费还不够她买给他的瓜子,她似乎需要他的提醒,才想起瓜子99%是她一个人磕完的。
最后的三周,军君教的是伦巴,因为没想到前面教的那么快,所以伦巴这一节就教的长了一些。
这种柔曼舒缓的舞姿最令王威赏心悦目,当伦巴音乐缓缓的响起,他会用两根手指在大腿上不停的弹跳,他的目光满场追逐着跳舞的人们,好几次动了心想走上前去。
军君显然最擅长于这种舞姿,如果她的舞伴足够出色的话,那么就仿佛一对蝴蝶在场上翩然起舞。
在临分手的时候,范云珊快乐的旧话重提——欢迎他可以随时到她们的宿舍,并要他有个明确的答复。
范云珊保证,只有两公里的路程,仅仅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以自行车时速作为换算单位的话。
而这些保证,除了让王威想到这是一个陷阱之外再无其他。
猎物永远不会是猎人的对手,除非他想当猎物,那又另当别论了。王威当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范云珊。
其实你们也可以过来我们学校男生宿舍啊?王威说。
范云珊同志偏爱的、让人无比头大的的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句式又出来了,说,为什么你不可以过来吗?
军君还在脸望着门外的站在门口拍掌催促,王威呵呵一笑,说,你看,我是不受欢迎的人。”范云珊马上言过其实的保证,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并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几天过去之后,他有几次想动身到军君的学校,一想起范云珊莫名其妙的保证,不免犹豫。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渐渐地,王威发觉自己去她们学校的愿望并不象想象中那么强烈。
一旦放弃了去的念头,省了心也就省了事。
一眨眼,期中考到了,王威临时一通佛脚抱的好不慌乱。
考完,军君长什么样子在脑子里头已经不真切了,更不用说范云珊的邀请。
这不好怪他,学校那么大,机会那么多,大学本来就是政府为了解决多数适龄青年单身问题的机构。
王威这类人也算是用心懒散,渔而无鱼,可是前天他去食堂打饭,发觉有个顶漂亮的女生很不小心的打量了他一眼,这就够了。
至少这证明他在本土还有市场,那么也犯不着进军海外了。
几天下来,上课下课,自习跑步,王威总想遇见这位姑娘,而且还真遇见了几次,也知道这姑娘名字叫做钟雪美,彼此并没有说话,眉来眼去,好感都是有的。
王威练习了好多次口型,总不能把一句“你好”说出口。再说了,女孩子没男朋友,那算是名花无主,他顶不济也是闲草随风。
王威自以为是一个从不受一见钟情主义的蛊惑的男人,对军君有好感而无义务,偶一念及,也仅止念及。
转眼夏天到了,又是个星期天。
窗外的虫子们陪着他打了一晚上的牌,虫子不是吃素的,他也不是吃荤的,彼此辛苦,互相找了个被窝共勉,睡的稀里糊涂。
最近,王威读的武侠小说多了,梦里头一会儿大战太湖十三英,一会儿生怕情多误美人,各种乐不可支的爽歪歪,可恨的是宿舍的电话铃声叮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真他妈的造孽啊!
这个电话是新安上的,他们学校要通过省教委所谓311工程的验收,软件上不起,就玩硬件设施,不分青红皂白的每个宿舍安了个电话。
这钱要是变成奖学金多上算,他现在接过电话想,不然,扔到水里也能听个响。
谁,你谁啊你。王威一口没好气。
今天天气太冷,冷气直往被窝里冒,王威头一偏,接二连三四五个喷嚏无人驾驶的飞出来,先头部队如此踊跃,鼻涕跟着也流出来。
该死,真感冒了。
王威听着电话那头吃吃的女孩子笑声,你她妈还笑,真他妈的有病,他腾出另一只手桌上床上柜子抽屉的到处搜寻纸巾,居然没有。
电话里头的女声阳光灿烂说,猜,我谁。”
你是……王威猜不出来,偏偏这声音熟的能出耳油子,先来个缓兵之计,说,你没打错电话吧,大姐。
对方哼哼哼的三声,说了他的名字,还一口气念了三遍,王威王威王威。
完全无奈了,王威只好从被窝里爬起来,人家记得他,他记不得人家,自己再不起来就有点说不过去。
王威一手捧着电话,话筒夹在头部与肩膀之间,攀了上铺又扫描了一下下铺,心里念念有词,面巾纸、卫生纸、草纸、毛纸、纸巾,奶奶的,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我找不着。
当然,王威手上忙,嘴巴更忙,咒骂同舍一个比一个非人类,不讲卫生,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于今为烈,王八蛋,小气鬼,喝凉水,生个儿子缺条腿。王威的鼻子预警系统很快到了极限,哈秋一声,三千尺飞流直下,打在被子上,白浊一块,这成什么样子,得赶紧擦了,否则舍友回来了非得笑话。
吧嗒一声,话筒从他的肩膀上滑落。
等王威再次拿起话筒,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他这边还是对方掉了线。
终于找到纸巾,王威摁了鼻涕,收拾了一下被子,抖的和一只鸡似的,还没忘记想一想,当鸡其实也不容易,他往床上就是一跳,老婆不如被窝好,继续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王威模模糊糊的念叨着,羊要回家,船要入港,给我打电话去他妈的的谁,我要睡觉。
这时候,铃铃铃,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完了,完了,王威愤怒的接过电话,接过电话时候突然象得了秘笈的武侠高手一下子奇经八脉完全打通,想起刚才电话中女声是范云珊的声音。
想起来了,王威就一口没好气的说,你这个八婆。
对方的鼻音重重得哼了一下,王威马上知道这次不是范云珊了,这个声音比范云珊更熟悉的多了。
我是军君。
王威才听到下半句。军君,等他明白过来,对方已经啪嗒的挂了电话。
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总算清醒的差不多,是非只为多开口,他索性闭了嘴。
只听见那边范云珊神秘兮兮的压低着嗓子告诉他,想帮一帮你,怎么就这么的难啊。
帮什么啊!!!王威郁闷得心里都起了一股邪火。
这时候,阳光突然从窗外冲了进来,瞬间把他击败了。
窗外的山丘上是缓缓流动的云,云下面青青的草,他整个人有跪在山丘上的冲动。
范云珊的声音很是低小,蚊子一样,一不用心听,全没明白,他回过神来只好礼貌的嗯嗯有声。
王威迅速的洗脸、刷牙、穿衣还有找自己那条该死的皮带,推醒一个还在睡觉的家伙,借了一辆自行车。
王威学校的宿舍离厕所近离水房远,他楼上楼下的乱跑,赶到范云珊学校门口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