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子很是高兴所以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老者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大司马与大司徒是政敌怎么可能安稳相处。
最后一边吃一边相互诋毁,一个说大司马治下商人私自与蛮国通商助敌强盛,一个说大司徒手下杨林将军暗中与敌勾结实为奸细,但都没有实据。后面更是恨不得把两公里外扒了个干净,两公在宴会上真是坐立不安甚是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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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将军蛮王派我来通知将军,一旦战事开始希望将军能烧毁敌军粮草。”一个锦衣小校正站在府中与面前年轻的将军对话,他拿出一个玉牌放到桌子上,玉牌上面刻有几个小字“将军且看这就是密令。”
年轻的将军就是杨林他看也不看,轻蔑的笑着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对王国忠心可鉴。”
锦衣小校嗤笑道“忠心可鉴?那为何你守下的城池连丢三座?”
杨林满脸愤怒“胜败乃兵家常事,要论我之罪拿下便是。”
锦衣小校靠近一点眼睛紧紧的盯着杨林,道“杨将军快别装了,此次事关存亡还望将军助我王一臂之力。”
杨林拍案而起“蛮王自然是该亡,你要我助一臂之力,莫非你真的是奸细。”
锦衣小校瞪着他“你真的要背叛蛮王?”
杨林怒道“你左一句蛮王,右一句蛮王要是再提蛮王可别怪我把你拿下,治你个奸细之罪。”
锦衣小校脸色阴晴不定,赶紧笑道“哎呀!杨将军何必动怒,我也是奉命前来试探一下,如今看来杨将军确实不曾有二心,既如此那就容我告退。”
杨林低着眼皮道“慢走,不送,”锦衣小校转身而退。
杨林看着桌子上的玉牌喊道“等等。”
锦衣小校转身盯着他“将军可有事?”
“把玉牌拿走。”
锦衣小校扫了一眼桌上的玉牌,哈哈一笑“你看我差点忘了。”又停顿一下“将军真的不看一看?”
杨林转身而走。
锦衣小校呆在那里,左思右想之后抓起玉牌匆匆离去。
——天子国的王城向来都是八方来客的繁华之地,尤其是今天特别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更有鞭炮齐鸣烟花齐放。
老者一大早便被吵醒了,他起床穿衣刚出了房门就见儿子远远跑了过来,青年跑到他面前高兴的喊道“父亲,胜利了,敌人大败而逃。”
老者皱眉道“有什么可高兴的?胜利不是平常之事吗?”
青年被老者训斥把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他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但是心里仍然难掩激动。
这时管家进来告知厨房也已经把早饭做好,老者点点头洗漱一番就与青年来到客厅用饭。今日饭桌上的家眷明显都是很高兴也顾不上礼仪了就在饭桌上讨论,待会一起去逛街一起去踏青还有要去施斋的。老者虽然神情严肃其实也是心情舒朗,便任由他们议论纷纷。
他们正在吃饭门外来了一个小校。
“司马公,大将军得胜班师回朝,天子要大宴群臣特今我告知司马公。”小校禀报道。
老者问到“可知是什么时辰?”
小校抱拳道“酉时初刻。”
酉时还早,老者点点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小校转身离去。
等小校走后,老者旁边一个妇人向他说道“夫君不知等会我们要去哪里游玩?”
老者问到“你也要出去?”
妇人道“是啊!我约了张夫人李夫人华妇人...。”
老者不快的打断道“你们妇人家眷自去游玩,我再去成何体统。”
妇人冲他翻了个白眼“那些妇人年轻的时候和我一样,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你不去拉倒。”
妇人话一说完,桌上的家眷个个忍俊不禁。
老者看着桌子上众人个个都在偷笑,老脸一红“真是斯文扫地,大庭广众之下这话成何体统。”
青年也羞红着脸喊道“母亲。”
“就你们事多”妇人瞪了青年一眼,不在搭理他们。
等吃罢饭家眷俱是喜笑颜开的离开了,老者独自一人在街上。
“包子、包子。”
“卖西瓜、卖西瓜来。”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今日的王城确实比往日更加热闹几分,人群三五成群商贩来回穿梭,随处可见的都是个个洋溢着笑脸。老者感叹道这大好山河,想起自己一十五岁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事实的确如此。两年后自己被保举管理一县政绩斐然,到后来升任广府知州那年才二十一岁。如今四十有三,距离自己完全执掌朝政已是一步之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与天子划权而治,施展平生抱负。这个大公之位他势在必得,对于政敌大司徒在他看来这等夸夸其谈之辈不足为虑。
只是老者还有几点疑虑,其一,王国风气不正歪理盛行,这点从哪里来的呢?他左思右想就是在邻国被蛮族占领之后这股风气更是气焰嚣张。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同意救助邻国了,现在那些人脊梁皆断尽数做奴,完全没有了前朝的刚烈风骨,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教别人如何摇尾巴讨主人欢心,已经不知道自己本是人身何故如此。
其二,就是永王八成已经和大将军谈过与敌通商的事情。还有听说天子卫士在西坊带回了一颗定风珠,还有就是邺城也发现了有人通商蛮族,那可都是在自己治下。邺城虽然说是永王领地,但是由于建城是老国师所选当时便是交由自己负责,那里的官吏都是自己的门生故人。
这难道是大司徒的陷害?可是就老者了解,大司徒虽然夸夸其谈但却常年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会是谁呢?要知道别的也就算了那个定风珠却绝对不是好得到的。
难道是国师?老者心里一惊,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连连摇头。绝对不会是国师,国师是纯正的道家门徒向来简朴,他的地位如此尊崇却常年只有百兩黄金多者不收,用国师的话来说,百兩黄金方便行事多者无益。
而继任的国师更是简朴,把老国师的身家尽数捐了全身只留百兩白银,就这种地位来说已经算是身无分文了。
那剩下的可能难道是天子?这看似不可能但也只有这个合理了。昔年天子没有得到定风珠念念不忘,最后临死也要拿定风珠作为陪葬,这的确很荒唐。
老者想了一路又到处走动了一番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酉时已快到,老者顺着街道一路走进未央宫直到华清池畔,这里是一个露天场所也是天子大宴宾客之地。
此时华清池畔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看到老者进来一个个纷纷道礼。老者呵呵一笑,王朝最重权者不过五人,天子、大将军与三公,自然人人都得捧他面子。老者与众人纷纷行礼之后在右边上首位做了下来,右边是文臣席位左边是武将席位,这是早有的规定。
很快等人群落座之后天子登场了,天子示意宴会可以开始。宴会的开头就是一场歌舞表演,老者无心欣赏趁着这个期间他扫了一眼四周,只见右边除了三公剩下的都是生面孔。这些人品级较低根本就没想到天子摆宴还会邀请他们,所以一个个激动不已,又见与大将军、三公同宴,个个都兴奋的满面通红。
而左边除了大将军就是酷吏了,这些酷吏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们信奉对就对错就错,执法严酷无比,现在这么多酷吏在一起容不得老者不惊心。
歌舞完毕,天子站起身抬起酒杯说道“如今边境平定,乃是大将军与诸公卿之功,寡人心中甚慰,来,诸卿且满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
满座公卿也同样站起身来抬起酒杯说道“带王请,”同样满饮杯中酒。
代大家都坐下之后,大将军眼神左右四顾,看着众人说道“以我看来此次战争还远未过去。”
诸臣纷纷交头接耳不明白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子疑惑的问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大将军拱手施礼大声的说道“带王,边境不过一年就已丢失而后半壁国土也不过半年就沦为敌手,之所以到了这种地步,所谓者何?”他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又接着说道“有人言蛮族强盛所以战争胶着,也有人言有人私自通商敌酋所以久攻不下。王朝内部谣言四起在我看来都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有一些蝇营狗苟之辈毫无德行可言。边境一州之地投降者何止万人?开城门者何止十座?我想问问诸位这个问题在哪里呢?只是在边境吗?如果诸位还不意识到问题那等待我等的就是王朝覆灭,而且还是由内部的。”
“说的好!”大将军刚一说完不等大家细想,就有一声暴喝而出,正是居于大将军下首位置的酷吏头子陆柄。
陆柄怒声道“近年以来很多歪理邪说充斥王朝上下,诸人皆自私自利,以偏概全大行其道,左右不分对错不明,甚至谁言德行者谁愚蠢,才致使上下败坏。我向来是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把不得已的事就当成对的,就比如战争就是必须要做的事但我重来不认为它就是对的。但总是有些人不以为如此,把左右颠倒,把是非混乱。也许这是诸位的朝堂手段,又或者是为了什么耍的一些阴谋诡计,这些可以理解。但是若是谁把它带到世人中,从而坏文败德。”他环视众人“那么无论你们是什么人,有何地位,到时候别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