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某是来投诚的。”谢东篱想要往后退几分,避开这利刃的威胁,随后这般说道。
“何意?”谢千树只是再次逼近,目光中浮动的皆是一片不安定的杀意。
“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有如何的血海深仇,都不应该在这时候有诸多矛盾,如今的北幽才是我们寒国人共同的敌人,可对?”谢东篱很是耐心的解释,一边很小心的不让那些利刃划到自己。
开玩笑,都是淬了毒的!这要是被划拉一下,不是分分钟要人命的事情?!何况这个状态下,谢东篱可没有任何的信心,自家的堂兄会有那个心情送他去医治,指不定还上来补两刀。
“寒国,北幽国?”然而听了谢东篱这一番论调的谢千树,似乎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只是目光之中皆是讥诮,“什么时候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会在乎这样的论调?不是只要顺应天意,只要打着天道的招牌,你们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谢千树的眸色愈加的深邃,几乎要暗沉到只剩下凛冽的冰寒:“你们不是可以就一句顺应天理,就灭了我们谢家上下百余条人命?什么寒国,什么北幽,你们打的是什么招牌,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手上的血腥和罪孽,我从来就不认为代表了什么天道。天道,不过是弱肉强食,就像是现在,你在我的手里,你可计算到你今日会殒命的【道】了?”
谢千树的眸色愈加的深邃,几乎要暗沉到只剩下凛冽的冰寒:“你们不是可以就一句顺应天理,就灭了我们谢家上下百余条人命?什么寒国,什么北幽,你们打的是什么招牌,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手上的血腥和罪孽,我从来就不认为代表了什么天道。天道,不过是弱肉强食,就像是现在,你在我的手里,你可计算到你今日会殒命的【道】了?”
已经有些许的疼痛感在谢东篱的脖颈上传来,他只是皱眉,却不表现的慌乱,仍开口说道:“你所见的,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如何能算作我们的仇怨?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大敌当前,又有什么理由来计较这些?你说的那些,我也为你感到同情……”
“给我住口!”此刻的谢千树,就像是被踩了痛脚的老虎,双目中皆是血色,“那些血和火,那些哭喊和挣扎,那种痛苦和绝望,你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苏家人怎么会明白?!”
我明白的啊……在那些哭喊和鲜血中,一个人捂着嘴唇躲藏。
谢东篱的神色微微暗沉,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回答。
“你们苏家人,当真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是不久前,你们自己,把你们应该最是爱戴的祭司大人,驱逐成了那般狼狈的模样,现在还在这里与我说什么投诚!”谢千树的神色,带着几分讥讽,压着眉峰,一脸的怒意。
别说了……
那些黑暗的,腐朽的记忆,仿佛就要冲出来,从胸膛之中溢出。
“至于现在这城中已经败落的苏家人,都是一个个什么德行?还把自己放在过去的高度上来悲叹现在的落寞,还在急于把自己和祭司摘干净。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苏家人的黑心肠,怕是不会明白!”谢千树抵着的利刃更进了几分,一股热辣的疼痛伴随着血液在谢东篱的身体中蔓延。
别说了……
谢东篱紧皱着眉头,耳畔一阵嗡鸣之声。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从亲友的尸首中满是污血的爬出来,见到的那个苏家的长老。
“苏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又有什么理由来信服你?!”这最后一句,谢千树说的是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给我住口。”忽而,这一字字的控诉,被谢东篱冷声打断,他只是抬头,直接伸手握住了谢千树的扇子,而后明明几乎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笑得很是难看,“姓谢的,苏家不欠谢府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弱肉强食,那么谢府落得这般的结局,你有什么理由认为,是苏家欠了你的?我对你的宽容和忍让,不过因为你是个可怜人!”
“你说什么?!”谢千树一时看着面前的谢东篱,怔怔的不知要回什么话。
这人,是不是疯了,谢千树这般想道。
“一个连心都死了,除了复仇就没有其他的人,难道不可怜吗?”谢东篱抓着堂兄的手,几乎用力的指尖都已经泛白,这话,听起来一时都要分不清是对谁说的。
明明是他在教训别人,明明是苏家的人,怎么如今倒是一副委屈的要哭了的模样。谢千树看着他的眉眼,恍然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谢千树手中的折扇缓缓卸去了力道,他收回扇子,将手腕从谢东篱的手中抽出来,转身坐回了座椅上:“我交给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为我办妥了,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身份,让你加入我们的计划。”
“好。”谢东篱也不多问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答应。
“在此之前,你先去包扎一番。”谢千树看着面前的谢东篱,衣襟前皆是一片红色的血渍,不由得出声提醒。
“是,多谢关心。”谢东篱笑眯眯的一副好心情的模样,随着那门口等候的黑脸汉子一起离去。
“谁关心你?!自作多情。”谢千树皱着眉头,看着谢东篱十分不讨喜的背影,皱眉暗骂了一句,也很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好好的提醒他包扎做什么?!
……
谢东篱在旁侧的房间,咬着一根木棒为自己上药,当真疼得龇牙咧嘴,堂兄下手还当真是不轻的,真是疼!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忽而窗外飞来了一直白鸽,谢东篱伸手接住鸽子,取下了它脚上绑着的纸条,展开后,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微微一笑。
是阿翎的信呀,这倒是有几分意思,阿翎如今在北幽过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北幽国皇帝猜忌心极重,又加上三皇子中毒身亡的消息,还有那帮北地的蛮子官员,七嘴八舌的指点朝堂的局势,怕是现在看起来更甚一筹的北幽过,会有一场好戏~
不过也正好,自家的堂兄交代他做的事情,恰好还与这些信息有关。
谢东篱带着一脸傻笑,找到一张纸条,在上面写道:“阿翎卿卿……”
写完了那些个相思挂念,谢东篱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纸条重新绑在了白鸽的腿上,向窗外放飞了小白鸽。
而后,做完这一切,谢东篱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下来,他现在确实要好好的考虑一番这接下来的计划。谢千树的要求是,让谢东篱在三日之内,将城中的军队赶出去一半。这其实就是刁难,这城中驻扎的北幽军士,少说也有千人,而且那些原来的老臣,还有一些与他们北幽勾结,打压的反而是寒国同胞!这就有些棘手了。
不过谢东篱倒是觉得有趣,阿翎恰好带来了这么些有用的消息,他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大闹一场,然后和阿翎汇合?
突然,谢东篱脸色很是严肃,猛地一拍脑袋!真是蠢!竟然没有在后面加一个问句,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想不想我。
……
至于此刻北幽,就像是方才那些信条中所说的一般,各方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化到了一个不可婉转的地步。
至于苏翎,她乔装换了一副面貌,一直都藏身在江云辞原来为“军师苏翎”安排的行宫之内,因为这些宫内的事端,所以这些行宫都还被保留着,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有什么精力来管理,这样一个小小的行宫到底应该怎么分配。
不过苏翎在意的可不是什么北幽皇室的内部矛盾,她回来要弄明白的不过是花决明师父的事情。
令人好奇的是,这彤妃背后的那个神秘的师父,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苏翎跟踪了很多人,都没有发现那个神秘人,就算是有一次跟着鬼鬼祟祟的彤妃到达密道内部,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盛着人体的容器和药物而已。
至于周围那些站着的鬼魂,苏翎一点都没有心情去形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不过苏翎她有些时候也在恶趣味的想,如果那个美貌的彤妃那个时候能够看见她周围到底站着一些什么东西,那场景会有多令人兴奋。
苏翎一边咬着从御膳房盗取的吃食,一边坐在房间内画着北幽皇宫的舆图,这几日的侦查,已经让大半个皇宫的地界都已经完好的呈现在了图纸之上,还差一些就要完工。
忽而,苏翎听见了什么动静,一时也不清楚,这般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而且听声音,也不可能是宫女太监一类的来打扫的人。
苏翎快速的躲藏在某处,透过缝隙,看见了来人,竟是江云辞?!
这人怎么现在还会到这来?苏翎记得江云辞的独立行宫可是与她这一处相去甚远,如果要说是顺路,苏翎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躲在暗处,苏翎看着江云辞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桌前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了好一会儿,苏翎才默默地看出了些门道,这人……是醉了?
似乎当真是醉了,江云辞一个人,有些好笑的也不知道在絮絮叨叨的对着空气说些什么。不过奈何这一处地方太过安静,安静到就算是江云辞小声的自言自语,躲在暗处的苏翎都可以听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