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翎的反应简直要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同情,没有鄙夷,没有害怕,没有厌恶,只是很冷静,很理智的站在她的面前,开口说道:“你当真是太后吗?为何会遭受这样的罪孽?”
“你……不害怕?”那老妇人笑了笑,更是大方的将自己的遭遇展示给了苏翎。
只是苏翎当然不害怕,那些阴魂,她所见可是多了,只是觉得面前这老妇人的遭遇,当真是造孽。
那华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已经被斩断的四肢,还被牢牢的束缚在这凤椅上,苏翎相信,如果掀开那衣服,还能看见下面的斑斑血迹,绝对是不一样的残忍。
“太后,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信息的。”苏翎话说到一半,忽而感知到有人触动了上面的阵法,随后快速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唯一可以躲的就只有这太后的椅子后面,于是也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躲在了后面。
一股浓重的腥臭和腐烂的味道传来。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这似乎是那皇帝的声音?!
“哼,哀家还需要你这样的假情假意?”那老妇人只是冷冷一笑,这般说道。
“看来母后还是没有接受儿臣的意见。”说着,那皇帝散去了唇角最后的微笑,挥手,身后提着一桶生鱼的护卫,直接走上前,掰开这老妇人的嘴,十分粗鲁的塞进了那一条条腥臭的小鱼。
“母后,好好的享受这一顿,因为您的下一餐,儿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您送来了。”那皇帝听着那些恶心的吞咽声,目光中满是鄙夷和嫌恶,只是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冷冷的。
那老妇人就像是命断一般,在被强行塞下那些东西后,被那些个护卫粗鲁的擦拭去嘴角的污渍,而后重新整理好衣物化好妆容,呈现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希望儿臣下一次来请安的时候,母后能够想好。”那皇帝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苏翎躲在这宽大凤椅的遮挡处,听见没有了响动,这才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看着忽然就憔悴下去的妇人,依旧是如命断的破风箱一般,险些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那老妇人疲惫的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苏翎:“放心,哀家没那么容易死。”
这话却有几层的意思了,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或者还有什么执念,让她不愿意赴死。
苏翎躲在这宽大凤椅的遮挡处,听见没有了响动,这才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看着忽然就憔悴下去的妇人,依旧是如命断的破风箱一般,险些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那老妇人疲惫的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苏翎:“放心,哀家没那么容易死。”
这话却有几层的意思了,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或者还有什么执念,让她不愿意赴死。
“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苏翎绕到了老妇人的面前,那妇人看着苏翎,认真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有几分缓和的神色。
只是幽幽鬼火燃着蓝色的火光,这老妇人虚弱的神态让人不得不觉得有几分发慌。
“哀家没有什么心愿。”这老妇人只是漠然的看着苏翎,双眼空洞的有几分茫然。
“你和哀家说说你的故事吧,小东西,哀家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那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苏翎一时之间这般说道。
苏翎看着这老妇人,只是沉默片刻,随后分毫都不犹豫,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了一部分这老妇人。
听罢,老妇人看着苏翎的目光灼灼,笑道:“倒是个厉害的小东西,你这性格倒是让哀家顺心,那不如就告诉你这个秘密,不过你得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翎反问。
“你不是苏家的祭司吗?那就答应我,在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后,将我杀了,顺便帮哀家看看,下一世,哀家会不会投一个好胎。”老妇人只是自嘲的笑笑,这般说道,“人生去日苦多,哀家这么久,也等累了。”
苏翎的嘴唇动了动,随后回答:“好。”
“好,小东西你可不要反悔。”这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眼神教人看着有些害怕,她只是笑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罢。”
深宫之内,总是不缺乏那些密谋的命案,作为皇后,膝下只有一子,而皇帝另有宠妃,生有一子,只是那宠妃早逝,恰好皇后的儿子也丢了命去,而皇帝暴毙,宠妃之子以不光明的手段继位,假情假意的尊皇后为母后。只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每一代皇帝继位,要调动一切资源,到最后是要出示令箭,这令箭,已经传承了百年,而在此之前,是没有人见过,只有特定的人才会得知,比如前朝的旧臣将军。
这天下,除了死去的皇帝,就只有太后和将军知道这令箭的模样。而没有令箭的皇帝,将会如何猜忌那将军?这就是一把悬在皇帝脖子边上的刀!
于是那皇帝就将太后软禁在地牢内,就等着太后有一天能说出令箭藏的地点,或者画出令箭的模样。只是,太后啊,已经很累很累了,不想和他玩这样的游戏。为了监禁太后,那皇帝折断了太后的四肢,日日都变着法子的羞辱与折磨她,却不让她死。
……
苏翎越听,越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也就是说江云辞一天到晚效忠的,其实是一个他并不承认的帝王?难为他还有一份忠诚的赤子之心,根本就是为了天下百姓!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帝位,他江云辞完完全全可以颠覆,然而就是因为抱着动荡,百姓不安的念头,他竟然忍到了如今。
只是那老妇人笑了笑:“小东西,你别着急啊,看来那个小将军是你认识的人,那你就更要听哀家说完了。”
“哀家已经被关在这个地牢中多年,也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和情况,但是以前的一些关系人脉,应当还是知道一二的。你需要注意的,不是后宫那几个出了风头的女人,而是那个最为诡异和特殊的女人。”这面若金纸的太后眯着眼睛,有几分疲惫的看着苏翎,“最重要的话,哀家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令箭,就藏在哀家最喜欢的水榭居,你去找到那里的暗卫,只要说出暗号,他就会给你令箭。你且靠过来,哀家告知你。”
苏翎看着这老妇人,只是犹豫了几分,因为她在这老妇人的脸上,只看到的是欺骗。半真半假的谎言,这可是世人最拿手的好戏。
老妇人似乎是看穿了苏翎的心思,不由得一笑,满脸的褶子和白粉看得人一阵背后发凉:“小东西倒是还听警惕的,来,哀家已经等不及了,又怎么会害你?”
苏翎听罢,缓缓走上前几步,在靠近那老妇人的一瞬间,将手里的匕首一把捅进了那老妇人的口腔,直接抵达喉咙,也预防了老妇人口中含着的毒刺。
连吞咽下去的鱼刺都成了武器!
苏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这死状可怖的老妇人,满脸的褶子上都是阴森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释然。怕是这疯子,一直都在等待那个皇帝靠近的时刻。至于令箭暗号?苏翎只是挑眉,疯子说的话半真半假,信全了那就输了!
这阴森而沉重的牢狱地宫,苏翎只是再最后看了一眼,随后快速离开了这里。至于这皇帝见到太后已经死亡,应当还有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是苏翎最后可以行动的时间。
水榭居?苏翎看着地图上的几处空白,不由得心下了然,这算是实际上将这一处设计成了禁地?毕竟这皇宫的舆图,只有几处不易进入的地方成了禁地。
不过苏翎并没有立刻回到行宫躲避,而是在御花园内,扯下几朵花,随后捏出一个手结,召唤出一只幽幽小鬼。
那小鬼带着森森的鬼气,脸色皆是一片虚幻的黑色,看着苏翎:“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这不远处的水榭居有些什么东西,你知道吗?”苏翎将身体远离了几分这小鬼,警惕的看着它的动作。
小鬼似乎看着苏翎,带着几分贪婪还带着几分忌惮,对着苏翎说道:“那里面被什么封住了,除了一只饿死鬼,其他什么都没有。至于人,那就更不用想了。”
等这小鬼说完,苏翎就立刻将它挥散。这里的小鬼怨气极重,最是忌惮也最是渴望的就这些能够沟通阴阳的人的身躯,这些踩在黑白两界的人,被这些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东西注视着,就等待着机会能够重新回到这世界。
苏翎理了理脑中现在有的线索,最后决定反身寻找江云辞。既然这样的局势,江云辞或许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利刃只要存在一日,就一直都会是利刃。
夜不过一半,苏翎回到行宫,看见的是江云辞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模样,只是有些无奈,这样警惕心低可不行。正是这么想着,打算上前将被子为江云辞盖上,第二日他酒醒了再商讨事情,只是刚好碰到了江云辞的背,就像是被刺激一般,江云辞猛地握住苏翎的手,而后将苏翎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只是这手感……不太对?
“你是谁?”江云辞捏着苏翎的手腕,紧了紧,只是因为醉酒,还是有几分不舒服的晃了晃脑袋。
“你放手,江云辞。”苏翎吃痛,一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前一刻还在说这人睡着了怎么这般没有防备,倒是现在没料到这般尴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