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直争论了好几天。爷爷眼见这样下去也没个结果,索性会也不开了。他把自己关进屋里,憋了整整一个下午,经过好一番的利害权衡,最后终于做出决定:大家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这事暂缓处理。
这话听起来模棱两可,但大家久在爷爷的身边,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爷爷并不准备接下这笔生意。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无非是想照顾一下二叔的脸面,给他修个台阶下。爷爷真想接下这笔生意,这事根本就不用拖。
二叔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曾经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能造出一座举世瞩目的伟大工程,而且最好是像长城那种级别的。
当时的我,一直把这话当成一个笑话去听,只觉得二叔纯粹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秦始皇能够修长城,那是因为人家是皇帝,一声令下,能调动七八十万苦力。而我们雷家,就是个普通的百姓人家,就算把家里打杂的、外雇的都算上,顶大天也就凑个七八十人。按照人数的比例算,雷家倒是可以修个一里长城,这种东西即便修了出来,估摸也没人会叫它“长城”,顶多就是个院墙。
当然了,二叔这么说,也不是真想修一座长城。他负责家里接待的事宜,自然需要一些能够吹嘘的资本。
爷爷的决定,一下子粉碎了二叔的幻想。后来二叔试着找过爷爷几次,但始终没什么结果。再到后来,二叔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也就不再坚持了。
二叔既然让了步,思想上便形成了形式上的统一,接下来,只需要通知一下等信的沈良,这事就算完了。爷爷是几十年的老江湖,凡事都做的小心谨慎,他知道沈良背后的东家不好惹,便给足了沈良面子,专门在浔阳楼上包了一桌酒席,由爷爷亲自出面解释。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事已经结束的时候,要有点从爷爷招待完沈良说起。
爷爷打从浔阳楼那里回来,便告诉家里人不要去打扰他,接着,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因为爷爷平时就有这个习惯,他在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着。
等过了三天,大家才觉察出来事情有点不对,爷爷把自己关了这么久,连口饭都没出来吃。他又一次把大家召集了起来,并且发了一个命令:放下眼前所有的事,做好出发去云南准备。
这次与其说是一个通知,其实根本就是一道命令,爷爷的态度很强硬,根本不给大家任何商讨的余地。
一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些发懵,大家私下里窃窃私语,谁也摸不清爷爷的脉。四叔这件事情最反对,说准是二叔在地里捣了什么鬼,私下给爷爷灌了迷汤。二叔在一旁大呼冤枉,赌咒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众人在私下里一商量,都觉得爷爷这事处理的太武断,于是便准备选个人出来,去爷爷那里探探风。
父亲是家里的长子,地位除了爷爷之外,就属他说的最算,去爷爷那里打听消息的事,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父亲原本也不想去,只可惜众情难却,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爷爷。父亲事先预备了一堆说辞,准备在爷爷面前旁敲侧击一番,哪成想自己的话还没等开口,就直接被爷爷撵了出来。
大家见父亲都碰了一个硬钉子,自然也就不敢再去招惹爷爷。就这样,三天以后,整个雷家除了我和大头,都去了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