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終都沒有轉學?」記者問。
「沒有,」赫瑋望着曾紫桐,「其實我知道靜雯她不想我轉校,可能是因為她想為我們的將來作打算。為了不為難她,最終我決定留在聖保祿,完成中學課程。同時亦是為了讓靜雯父親接受我。」
曾紫桐問:「這一年,你好像沒有怎麼接觸過雜耍,經歷大多數都是圍繞你學習的過程。」
赫瑋的神情顯得有點失望,他以為曾紫桐會明白赫瑋:「我要在DSE中達標才能繼續我的雜耍夢。因為剛才的亞洲國際雜藝之王大賽,參賽者必須是雜耍協會代表,而加入雜耍協會,學歷要求是DSE達標,所以我花上大量篇幅說我的學習經歷。然而,我當時並不知道原來雜耍和學習竟然能扯上關係。」
記者回道:「這真的很荒誕。」
赫瑋道:「幸好,在靜雯和家敏老師幫助下,我決定發奮學習。在這時,時間管理變得十分重要,因為我既要兼顧學習,亦要練雜耍……」
「唉」地一聲,練習空地充斥了趙牧的哀怨。「我失戀了。」趙牧道。
赫瑋聞聲而至:「不是吧,你左手斷了嗎?」
「說甚麼呢,」趙牧反手給了赫瑋一巴掌,「我們在網上打遊戲時認識的,我帶着她一路衝鋒陷陣。記得她的頭像……簡直是范冰冰和王菲和混合版,她的聲音輕輕的。但最近我發現……」
「她有男朋友?」吳大同猜測。
「不,情況比這個還要嚴重,」趙牧握緊拳頭,「最近我發現,ta竟然是個男的。」
霍文希拍拍趙牧的肩膀,表示安慰:「原來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竟然有條……」
「夠了,」趙牧打斷,「現在想起在遊戲中,他叫我『親愛的』、『寶貝』……嘔……」
赫瑋安慰道:「不要緊了,你怎麼知道他不適合你呢?你就嘗試一下吧。」
「也許我把他介紹給你。」趙牧說完,赫瑋愣住,幾秒後,赫瑋才反應到來:「不用了,我有女朋友了。」
趙牧道:「那又怎樣?反正你沒有男朋友,沒有衝突的。」
吳大同看着手機螢幕:「今年的全港青少年雜耍大賽接受報名了,比賽日期是7月21號。」
赫瑋玩弄着繩子上的扯鈴,「我們已經學會『直立鈴』,只要重覆上年比賽的表演風格,我們離冠軍可就不遠了。」
「不對,」吳大同猛搖其頭:「上年我們用風趣幽默風格來表演,獲得全場熱烈掌聲。今年必定會有其他參賽者模仿,我們面對的競爭會比上年為大。」
赫瑋道:「雜耍比賽的總分有四個部份組成:第一,技巧,即招式的難度,佔20分。第二,流暢度,即對招式的熟練程度以及有技巧地把不同招式串連,佔30分,失手亦會扣流暢分。第三,交流,即能否在表演其間技巧地與觀眾進行互動交流,佔40分。第四,服裝及音樂,服裝方面你們應該明白了吧,而音樂方面,我們的表演動作能否與音樂配合,節奏快時,表演動作會加快,節奏變慢時,動作會隨之變慢,佔10分。四部份加起來總分共100分。」
霍文希道:「我們要先選擇一首合適的音樂。」
赫瑋走到目光呆滯的趙牧面前:「繼續練習了,別再為這個男人傷心了。」
吳大同道:「千萬不要盲目追求新招式,一定要把一些較簡單的招式熟練。因為招式流暢度比技巧佔更多分。」
赫瑋接道:「作為一個表演者,能帶動觀眾情緒才是最重要。只要懂得製造表演高潮,令觀眾情緒高漲,就算是表演吃咖哩飯觀眾都會看得很高興。所以『交流』佔分最重。」
「吃咖哩飯吃到高潮?」霍文希一臉懷疑。
「這不是重點。」赫瑋瞄了手錶一眼,「今天練夠了,我也要去複習課本了。」
「去找你女朋友吧,不用理我們了。」吳大同開玩笑道。
「我會的,」赫瑋一邊走,「多關心一下牧,失戀很痛苦的。」
在圖書館。
譚靜雯老早坐在圖書館一邊做題,一邊等候着赫瑋。赫瑋手持一本《高中文言文》步入圖書館。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寶馬剛停泊在圖書館門外的停車場。一個男人從車廂走出,手持一本《鬼谷子的智慧》,走入圖書館將書本交還。
男人瞄了一眼手錶,並決定再借一本圖書。於是,他走在赫瑋後方。赫瑋瞥見譚靜雯埋頭在歷屆考試試題上,美麗的臉龐與紙張湊得極近,鼻尖幾乎碰到那萬惡的考卷。
男人亦注意到譚靜雯的身影,他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便走了開去。赫瑋俏皮地走到譚靜雯身後,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往後拉,把她的臉龐和紙張的距離拉開,並湊近譚靜雯的耳朵,「你就不怕得近視嗎?」
譚靜雯回頭,兩人相視而笑,赫瑋感受到譚靜雯的臉頰冰冰的,便連忙把身上的外套披在譚靜雯身上,譚靜雯雙手穿過衣袖,並回了一句「謝謝」。赫瑋坐在譚靜雯身旁,把她抱入懷中。「這下溫暖了吧?」赫瑋溫柔問道。
赫瑋這一貼心的行為全被身上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男人三步併作兩步走到二人身邊,無情地推開了赫瑋,譚靜雯回頭一看,她很冷靜,她異常冷靜,因為她正迫便自己相信這不是真的,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父親,這一切是假的,只是一個夢,一個惡夢。
譚靜雯完全沒有反應,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崩潰來得太突然,譚靜雯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譚仁宗輕聲道:「把書本收起,跟我回去。」譚仁宗用力扯走譚靜雯身上的外套,並用力扔在地上。
就這樣,譚靜雯被她父親牽着走,縱使她知道自己並不想跟隨她父親,可她就是沒有能力反抗。譚仁宗經過赫瑋身邊,他停下腳步,回首直瞪着赫瑋:「如果有甚麼事,我會要你承擔法律責任。」
譚仁宗把譚靜雯硬拉到車上的副駕位,「我要帶你去醫院驗身,我要驗你還是不是處女。」
「我不要去!」譚靜雯第一次拒絕她父親的要求。她不是害怕驗身,她知道自己和赫瑋根本沒有做甚麼越軌的行為。她覺得譚仁宗完全不尊重自己,她認為譚仁宗所做的行為已經越過作為監護人的權力。
譚仁宗把車門鎖上,「你是要逆我意思嗎?我說要帶你去驗身。」
譚靜雯猛推車門,「我不,這是我隱私。」
譚仁宗怒指着圖書館,「你和他甚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
「我們開始了大半年。」
譚仁宗輕搖其頭:「我說過,將來你交的男朋友最少要有碩士學歷,可你偏偏選擇張赫瑋這個臭小子。」
「你怎知赫瑋將來不可以是研究生?」
「我身為你們學校的校監,我當然知道張赫瑋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做事馬虎、經常惹事生非、紀律處分堆積成山、最重要是他是全校成績最差的學生,這樣的人留在我們學校,簡直是侮辱聖保祿書院。為了聖保祿書院的全港排名,我必須把張赫瑋勒令退學。」
譚靜雯完全不敢相信這番話會從自己父親口中聽到,她撥弄一下頭髮:「就是因為這種扭曲的教育,讓社會變得單一化,讓整個教育制度成為笑話。」譚靜雯鼓起勇氣,反駁譚仁宗。
眼見譚靜雯猛打車門,路人亦聞聲好奇地望向那輛黑色寶馬,譚仁宗一把抓住譚靜雯雙手,「夠了!」譚仁宗大喝,「明年你畢業後,我會把你送到外國升學。還有,根據校規,學生不得談戀愛,單憑這點,足夠讓張赫瑋勒令退學。」
譚靜雯擦去眼角的淚水:「不用了,」譚靜雯抬頭看着眼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我會和赫瑋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