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張先生。這就是你追夢的故事?」記者問。
赫瑋點頭,聲音微微憻抖:「是的,當時,我的夢想的確實現了。」
記者道:「那麼,我們的訪問要完結了嗎?」
赫瑋連連點頭,他想盡快結束訪問,他不想把這段回憶喚醒,他不想把這段經歷說出。
赫瑋轉過身,打算把墨鏡拿下,「等等。」記者們收起收音裝置之際,沉默良久的曾紫桐忽然大喊。
曾紫桐上前:「張先生。」曾紫桐引起赫瑋的注意。「你的故事,我想繼續聽下去。」
記者們紛紛回頭,恍惚意識到赫瑋有所隱瞞。赫瑋道:「沒有了,故事完結了。」
曾紫桐關掉收音系統:「你知道作為記者的我們,向來都不要臉,你不說,我只好繼續糾纏你。」
赫瑋緩緩呼出一口氣,看着曾紫桐,微笑着:「沒錯,我曾經以為成為台灣雜耍冠軍,我會變得風光,但沒想過,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阿輝、阿成、阿祥和老吳都是赫瑋在雜耍界的朋友,自從赫瑋在雜耍界出名後,赫瑋經常和他們吃喝玩樂。
他們都是雜耍藝人,可是雜耍界的名氣比不上赫瑋。
這天,赫瑋接到電話,是商場打來的,邀請赫瑋明天為商場活動進行表演。
畢業後,赫瑋在市區租了一間公寓。回到公寓,赫瑋選好音樂,檢查所有道具,確保明天的表演所使用的道具不會出現問題。
翌日,赫瑋整裝待發,選好服裝,把頭髮蠟得整齊。帶着整套道具到商場,工作人員對赫瑋恭恭敬敬,三十分鐘表演後,赫瑋收到一千二百元新台幣。
父母留給赫瑋的學費大概只剩下幾萬元,即大約十萬新台幣,根本不能撐上一年,靠表演賺錢交租金、水費、電費、煤氣費等日常開支。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畢業後赫瑋每月都給父母打六千港元,即大約兩萬台幣。
赫瑋有時間就會進行街頭表演,觀眾們看得一片嘩然,完全沒想過雜耍竟然可以如此神奇,所有看似不可能的動作都被赫瑋化為可能。
觀眾們紛紛投入熱烈掌聲,仰望着赫瑋的神乎其技。赫瑋知道這一切都是成覺洞給的,是成覺洞的教導造就今天的自己,成覺洞幫自己完成夢想。赫瑋希望以台灣雜耍冠軍的身份感謝成覺洞,可是這段日子赫瑋都聯絡不上成覺洞,成覺洞就連台灣全國性雜耍大賽都沒有參加,恍惚人間蒸發般。
赫瑋在街頭表演了四小時,身體早己疲憊不堪。帶着觀眾們的打賞錢回到公寓,這天,赫瑋賺了三千元台幣。
只要每天這樣表演,我的精湛演出一定會被大眾所認知,到時,我就會成就公眾人物,收人就會比現在好多了。赫瑋心想。
這天晚上,赫瑋帶着賺到的三千元請阿輝、阿成、阿祥和老吳吃頓大餐。
老吳向赫瑋舉起酒杯:「赫瑋,你是雜耍業內最出色的表演員,你的表演一定比我們多很多,而且你是台灣雜耍冠軍,身價一定都我們高得多。你一場表演的價錢是……」
「一千二百元。」赫瑋回答。
「我們都只收五百元。」阿輝笑道。
那天之後,赫瑋有十多天沒有收到表演邀請,全靠街頭表演時,觀眾的打賞,可是只靠賞錢,赫瑋每天只能以泡麵維生。
在網上,赫瑋知道明天有社區活動,有雜耍表演環節。赫瑋打算前去找表演工作。
到達活動場地,赫瑋見阿成站在舞台上表演着,台上觀眾紛紛給出掌聲,高漲的情緒充斥空氣。
表演完結後,活動主辦單位向阿成走去,用力握手。赫瑋馬上上前,拍一拍阿成,阿成轉頭,冷冷回了一句:「赫瑋,那麼巧。」
主辦單位指一指赫瑋:「你朋友?」
「是啊。」阿成回道。
主辦單位遞給阿成幾張鈔票:「這個表演做得不錯,下次再找你。」
阿成接過鈔票:「沒問題,那我等你通知。我要趕往下一場表演。」
說完,阿成帶着雜耍道具離開了。赫瑋走向主辦單位:「先生,你好。」
主辦單位回過頭,回了句:「你好,請問有甚麼事?」
赫瑋道:「我也是表演員,我叫張赫瑋。」
「張先生,你好。」
「下次有表演可以叫上我。」
「好啊。」
「那你甚麼時候再有表演?」
「不知道。」
「那有知道後一定要邀請我,好嗎?」
「看着辨吧,你先離去吧,我們會通知你的。」
「你不用留一下我的電話號碼嗎?」
「不用了。」
「為什麼?我的雜耍技術是全台灣最好的,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主辨單位停下手上工作,回頭直視赫瑋:「張先生是嗎,請問你的收費是多少?」
「一千二百元。」
主辨單位笑了笑:「原來你也知道的,一千兩百元。那剛才那個小子收我多少錢?五百,如果你是我,你會找誰表演?」
赫瑋愣了愣:「可我是台灣雜耍冠軍……」
主辦單位打斷:「誰知道?你是台灣雜耍冠軍,那小子也是高雄扯鈴邀請賽冠軍,你和他有甚麼不同?觀眾不懂雜耍,他們不知道誰的雜耍技術最好,所以你和那小子唯一分別就是你收得較貴。」
赫瑋沒有回話,主辦單位繼續:「我這是商業活動,需要雜耍助興。我要找也得找個帥哥美女。你看你,回家照一下鏡子吧。」
赫瑋道:「我可以只收四百五十,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主辦單位笑了笑:「給你機會,好啊。」說完便往自己皮鞋上吐一口口水,「我皮鞋髒了,給我擦!」
赫瑋微笑,拿出一張紙巾。主辨單位輕輕道:「誰叫你用紙擦了,用手。」
赫瑋依然保持微笑,「沒問題。」忍住心中的怒氣把鞋面上的口水擦掉。主辦單位把赫瑋扶起:「你看你賤得。一星期後,下午兩點,同樣地方。收三百,做不做?」
「當然可以。」赫瑋仍笑着。轉過身後,收起所有笑容。赫瑋不得不放下尊嚴,為了生活,為了交租,赫瑋必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