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周本来就是个盗贼,一个喜财爱色,心肠狠毒的家伙。正往前走着,迎面遇上一位美貌少妇骑着一头毛驴,看样子不是回娘家,就是回婆家。人常说“秀色可餐”,见这女子美丽动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急流涌动。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艳福,既有吃的又有玩的,见此地路旷人稀,山野荒凉,机会岂能错过。虽然前面有一个干巴老头,那还不是个‘棺材瓤子’啊!想罢,往大道当中一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双臂一伸,高声喝喊:“站住,别走啦!”“哎呦,...吗呀...!”那少妇被吓得惊叫一声,险些从驴上摔下来,被老头急忙扶住。老头厉声喝问道:“喂!这位好汉爷,你想要干什么?渴了,我这里有水,饿了,咱有干粮,这光天化日的,拿刀动枪,怎么?还想拦路抢劫呀?”何志周哪里把老头放在眼里,冷笑一声说:“哼!老家伙,你说对了!老子是既劫财又劫色,看你偌大年纪,活来不易,只要留下这女人和驴,我可以放你走!”“你这强盗!你知道我们东家可是......”“少罗嗦!我管你他妈的东家是谁?快滚!”“不行!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叫你祸害我们东家的少奶奶!”老头说着,硬是拉着驴不动地方,而且扯开嗓子高喊:“来人哪!救命啊!有强......盗......”。没等喊完,锋利的短刀业已插进了他的软肋,老人顿时倒在血泊之中。“哼!这可是你自找的!”何志周在老头身上擦净了刀上的血迹,然后又用脚蹬了一下尸体,确信已经死了。本想把驴和女人弄到路边的草丛里去,再看那女人一下从驴背上摔倒了地上,已经被吓昏过去了。他急忙把毛驴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然后把那女人弄到草丛之中,因为怕她醒来叫喊,堵住口鼻强行奸污了。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马的威武铃响,知道可能有人过来了。这件事若被人发现麻烦可就大了,他赶忙将老头的尸体拖人草丛,用土掩盖了血迹。自己坐在路边假装歇息,等到一辆二马蓬车过去之后,见那女人还没有醒来,他定了定心神,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望见不远处好像有一口枯井,就先把老头的尸体拖过去投入井中;慌乱之中,也顾不得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这个畜生不如的禽兽,竟把她也扔了下去......。
何志周原想骑着毛驴上白龙岭,后来觉得不妥,自己做下这罪恶勾当,古人说,驴能代鬼传信,惊人魂魄。谁知道那两个冤魂会不会已经附在了毛驴身上,再说,那驴子若被人认出,我岂不就大祸临头啊?于是,只从驴的背褡子里取了干粮和水,还有两贯铜钱。然后把驴子放走了。到了白龙岭,报名吴良,谎称自己杀了奸夫**,逃门在外,为躲避追捕,前来投奔。由于当时山寨初建,人气不旺,缺少识文断字的人。他凭着自己的能言善辩和心计,得到了马伯飞的赏识,当上了二寨主。后来发现,马伯飞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老杆,有勇无谋,做事优柔寡断,事事都要叫他拿主意。所以,二十年来,一直是山寨的智囊人物。他生性残忍,做事心狠手辣,属下的人没有不怕他的。这些年,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只是一直没人来找他。有时他以为林寿年可能死了,或者回了老家福建。没想到现在候继宗找上门来,他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候继宗见吴良着急问自己来的目的,便不再玩笑,就说:“周哥,实不相瞒,兄弟我三年前就在明历县警察局里任职啦!你知道局长是谁呀?”“是谁?”“是大少爷林不苟啊!小名叫‘狗子’的啊!”候继宗继续说,“林老爷是省府的要员,掌管巡警道,儿子上过高等学堂,干个局长,老子一句话的事,为了有个照应,便让我在他手下当了个巡警队长。这不,整天就是瞎混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山上的?”吴良警惕的问。
“大哥,你别忘了我可是警察呀?”候继宗随即又小声说:“兄弟不仅知道你在山上当土匪的什么‘二寨主’,就连你们几天前的夜里干的那件‘好事’,我也清楚。别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吴良一听,顿时脸上陡然变色。不由得就要从腰间掏家伙,哪知道,候继宗技高一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接着嘿嘿一笑:“哎!大哥,这是何必呢?你以为我是来抄山灭寨的吗?你错了!你可以派人去山下看看,若有警局的一兵一卒,兄弟甘愿死在你的枪下。再说,就凭你我兄弟的交情,虽然多年不见,咱也不能干那事,你说对不对?”听了这话,吴良真好像“关公长气勒---脸红脖子粗”,觉得自己不够沉稳,有失寨主的气度。连忙说:“那是!那是!是我误会了,兄弟,哥向你赔礼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又急忙叫外边的一个土匪:“皮笊篱,皮笊篱!去伙房沏壶茶来!”那人应声而去。吴良悄悄问道:“兄弟,能不能告诉我,那件事你们......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工夫不大,皮笊篱端来茶水,分别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就离开了。候继宗就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就在你们杀人抢劫的第二天,万警官领人去了现场,查到了十七具尸体......”“什么?死了十七个人?”吴良插话问着,心中略有所思:不对呀,据候七说是十八个,难道是......。见他眼珠直转,候继宗误以为对方怀疑自己说谎,急忙争辩:“对呀!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没有这么多?”“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你,你接着说!”吴良极力遮掩着自己的疑问。
“还找到了你们盗宝的密室,但是,由于下雨,现场乱七八糟,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可是,合该凑巧,那天中午,我在绝户庄抓来一个杀人犯,叫,叫贾九,带到局里,一审问,他原来是尹家的护院家丁,他说,是尹洪的义子尹世琼勾结土匪干的!土匪虽然是黑灰抹脸,但是火枪很少,他描述有一人的相貌和嗓音,就使我联想到了大哥你。下午,局长命我缉拿尹世琼,有人说,他常去‘钱家酒馆’。当我们去了酒馆一问,那钱掌柜说,有一个叫吴良的人,枣核脑袋,申字形脸膛,说话公鸭嗓。听别人说好像是白龙岭上的人。和尹世琼在这里喝过几次酒,曾经秘密商议过什么事。我把此事向局长作了汇报。局长请示上面是否派兵剿灭白龙岭。其实他的顶头上司正是他家老爷子啊!老爷子说了,先不要声张,一定要找到你,弄清尹家所藏宝物,被你们抢来后......”候继宗没敢再往下说,因为和对面的人毕竟是二十年没见了,吴良也不可能再是当年的何志周,自己深知他原本就是个“鬼难缠”,二分君子,八分小人。言行不一,计狠心毒。倘若自己不小心,泄了密,他一旦翻脸,不但事情办砸了,自己还可能搭上性命。
其实,“响鼓不用重锤”,以吴良的心计早已猜透候继宗后面的话。他默不作声,做着自己的打算,有道是“光棍不斗势力”,林家父子手里执掌生杀大权,自己原本是他手里的棋子。可我和马伯飞虽不是一路人,但他对我很好,也不能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毁了山寨,使自己失去后路。所以,自己必须先淌水过河----去试一试深浅,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应对突如其来的复杂局面。于是,他问候继宗:“兄弟,你听老爷和少爷的意思,想究竟要怎样处置这事?”
听他这么一问,候继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毫不犹豫的说:“这个嘛,我不清楚,你想啊,兄弟我不过是跑腿传话的,不敢妄自揣测。今天我来的任务就是要告诉你,老爷想见你一面,他明天在县局等你。不过,你也不要怀疑别的,我看他没有恶意,只是说很想念你。”“哦,好吧!你回去后转告老爷,就说我老何没有忘记他的大恩和他交待的任务,我明天一定去。”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有留候继宗多呆,假装给这个“乞丐”赏了点钱,就打发他走了。
候继宗下山后,吴良几乎一夜未眠,林寿年那张阴阳不定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虽说下山可能吉凶难料,但只有去见见这个老魔头,才有可能逢凶化吉,使山寨躲过一劫。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过了一夜,转眼到了次日天明。他向大寨主告假说自己要下山去疗伤,并顺便打探一下尹家的事。马伯飞同意后,特地让堂弟马元赶车同去,也好有个照应。但是,刚下山不久,就发生了一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