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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山寻缘

聂鉈锋虽然为白龙岭立了功,但并未得到重用。在他看来,马伯飞身为山寨之主,好像缺乏使用人才,治理山寨的能力。其实并不对,身逢乱世,出于社会底层的他,仇官仇富,造就了他狂暴粗野,嗜酒好杀的性格。在他看来,酒和钱是人活着最重要的东西,为了这些,杀别人,和别人杀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也是利益的取舍。当然,人嘛,毕竟不同于冷血动物,他也不是少情薄义的人。比如,他对山寨中的每一位弟兄们,都很关心,爱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他的座右铭。这也就是他的凝聚力,就连吴良这样诡计多端的小人,也没有办法和胆量取而代之。其实,他并不糊涂,别看他整日酒葫芦不离身,小酒一喝,大大咧咧,显得好像浑浑噩噩。但他心里明白,义子候七,那可是最忠于他的,替自己掌管着全山寨的大小事务,吴良只是辅佐而已。就说这次,大功虽然是吴良和聂鉈锋的,但他为了不让他们翘尾巴,所以不分派实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聂鉈锋的人性太过卑劣,倒反尹家,名为报仇,实则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让自己感到了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马伯飞只是看在狗头金的份上,一时高兴,才给了个三寨主的位子。这天,聂鉈锋本想找吴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可吴良下山到县城去了。

他正在山寨中踱着步,想着吴良下山会有什么事?为何走的这么急?忽然发现,服侍三愣子的小山子和保住,在把三愣子连软床一块架出来晒太阳。他一下想起来,自己深爱着的玲珑,现在也不知怎么样啦?不由得暗自骂起候七来。“王八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你找到玲珑为什么不告诉我?偷偷派人送回山寨,先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等生米做成了熟饭,玲珑就成了你的人了!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你没想到是,碰上了一个蒙面大侠,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行!我不能这样耗着,不甘心自己废了这么大劲,竟是这个结果?必须出山寨去打听,去找!可是又一想,自己要下山,必须由候七的批准才行,尽管见到他恨得牙根都痛,可也得去求他啊!

可是,他见着候七,假说去县城打探消息。候七假装为难的说:“哎呀!三寨主,不是我为难你,你的事我管不了,因为老寨主有话:这几天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下山!”聂鉈锋知道候七故意为难自己,便不与他理论,直接找到了马伯飞。马伯飞是个粗人,未加思索,就说:“老二去县城看伤,我呀,有点不放心。他这人有个大毛病,出了门啊,就见不得漂亮女人。几天不逛窑子,就他妈想找借口下山!奶奶的,我看哪,这小子早晚吃亏会吃在这上头。还有,我那个堂弟马元,也是个‘惹祸精’,哪里的漏子他都敢捅。不瞒你说,从早晨起来,我他妈的眼皮老跳,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似得。正巧,你想下山也好,替我监督着,让他看完伤马上回来!不过,你可不要去贾平镇,那里认识你的人很多,免得惹出麻烦,听见吗?”“是是是,大哥,我听你的!”聂鉈锋嘴上答应,内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想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这机会不如找一下玲珑。马伯飞冲他挥了一下手说:“好吧,那你就去吧!”接着,拿起酒葫芦对着嘴又灌了一口。

聂鉈锋到马厩里,选了一匹青马,骑着下了白龙岭,心情略感畅快。好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他首先要去的就是玲珑被劫走的那个叫青石沟的地方。这里在白龙岭的北面大约十五里处,是丘陵与平原接壤的一处南北纵向的沟壑。沟的东边有一段是不太高的山石崖,西面是长满野草的土坡,既不陡,也不太高。中间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砂石土路。就在沟的出口西北方,有一片枣林。枯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枚枚金钱,飘落在林子里的地上。聂鉈锋察看了多时,并没有发现三愣子描述的打斗痕迹。顺着路往北不远,正经过一个村庄,他想去打听村里人,或许能了解到玲珑被救的一点消息,于是,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向村里走去。

结果,使他很扫兴的是,打听了很多人,毫无线索,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什么“蒙面大侠”,和雨夜救人之事。他隐隐开始觉得三愣子说得话可能是自己编的假话,玲珑很可能已经被害了,想到此,他竟然还偷偷掉了些眼泪。别看他对人阴狠毒辣,但唯独对玲珑,算得上是“爱之深,情之切”,虽然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但却是个“情种”。这究竟什么原因使得他情有独钟?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说起来比较荒唐。就在一年前夏天的一天晚上,他由于着凉,突然头痛发烧,夫人贾氏一时找不到人来照顾他,从大儿媳房中叫来玲珑服侍他。他见玲珑虽为丫鬟,比自己小两岁,但美貌端庄,气质文雅。他知道,玲珑是余妈从小在尹家把她带大,上至老夫人,下至少爷等人,没有人拿她当作下人看待。玲珑是个既懂事又体贴的姑娘,说话从来都是慢声细语,礼貌待人,表情总是那么自然和蔼,常常脸上带着笑容。聂鉈锋对她原本就有几分喜爱,这次,有机会灯下看美人,更是楚楚动人。他喝了玲珑给他煎的草药后,躺了一会。忽然就说:“哎呀,我又开始头痛啦,玲珑,快给我按摩太阳穴好不好?”玲珑很同情的回答说:“行,行啊,少爷!来,你还是坐起来吧?”玲珑站在对面,用软绵绵的手指开始捏、搓、柔,按摩着他头上的好几个部位。同时,又用十分温柔的声音关切的问:“少爷,怎么样?还痛吗?”可就在这时,他看着玲珑美丽的容颜,心里有一股无可名状的激情在冲动,顿觉胸中热血沸腾,引得腹中药汤直往上涌,嗓子眼一阵恶心,“哇”的一口,药汤吐在了玲珑的脖子和衣服上。夏日的穿着,本来单薄,玲珑被弄得都恶心透了。但她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说了声:“少爷,你先等着,容我回去换件衣裳再回来!”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中。当他吐完后,感觉腹中轻快了不少,认为实在对不起玲珑,就下床追她去道歉。但到了她的房门外,听见屋里发出“哗哗”的声音,他邪念顿生,隔着门缝往里一瞅,只见玲珑身上一丝不挂,旁边放着一桶水,正用水瓢往自己身上浇水。那雪白的肌肤,苗条的身材,无不显现着那少女诱人的靓色。门外的他,看的发傻,竟然沉醉在了这迷人的一刻。从那一刻起,他想娶玲珑的愿望日趋强烈。所以,在尹洪给他招亲时,都被他一一拒绝,大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纠结。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假想。无论从内心世界,还是身世,玲珑都不会成为他欲望的占有者。近来他有时会突然想起:就在贾氏被杀时,临死前的一句话,“你,你...知道...玲珑...他...是谁?”却使玲珑的身世,在他心里成了个谜团。虽是这样,他想见到她的那种渴望和爱意却丝毫未减。原因只有一个,她的身世,自己不想知道。他宁可相信吴良说得话,认为玲珑一定是赵六和余妈的孩子!所以每天他心里总在默默呼唤,玲珑,玲珑啊,你在哪里?

那么,玲珑到底是死是活?去了哪里?其实,三愣子没有说假话。那么,救她的人是谁呢?也许读者能猜到,她就是尹家那位老太太刘红玉。那天夜里她用“闭气功”,骗过了候七,因为她也看出候七年轻,心肠有点软,对她的假死,并未怀疑,但也不排除有意不想拆穿的可能。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候七领人很快离开了堂屋。她想立即起来,但是由于偶感风寒,病体未愈,动了动身子,浑身乏力,就又躺了一会儿。后来耳旁传来孙媳妇的骂声和女人们的哭声,便挣扎着,迅速穿好衣服,用青纱蒙面,从床头下抽出一把柳叶钢刀,连同刀鞘,一起背在身后。趁夜色出了房门,躲在暗处窥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一看土匪们不仅抢走了财物,还强奸了孙媳妇,致其自尽,并杀死好几个人,她后悔自己,没有早出屋救人,可是自己身体虚弱,土匪人多,还有火枪,假若那样,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搭上性命,以至于没人为家人报仇。过了一会儿,当发现土匪搜出玲珑,听了土匪们的对话,他才知道候七说得聂家后人原来是尹世琼,心中暗骂自己:我和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当年夜奔数百里外的聂家寨,带伤拼杀,救他回来,恩待教养,没想到却是条恩将仇报的恶狼!勾结土匪杀人劫财,还要劫色。他还要强娶玲珑,这可真是个畜生啊!作孽呀!看样子玲珑不会被杀,自己必须救她。可转念一想,救了她,倘若日后知道了自己身世,她会不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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