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令人恐惧的漫漫长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而另大傻真正感到恐惧的是近日来逃荒民众之中突然增多的人,他们面色红润,身强力壮,虽然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但遮不住那底下的华贵衣袍,“爹!”大傻扯了扯他爹的衣袖,他爹也很强壮,但多日未能饱食,面黄肌瘦。
“怎么了?”他爹回过头来,但没有停下脚步。
大傻暗暗指了指混在成群的逃荒者中的不明人士,他们几乎都是三人或多人抱团而行,没有一个是落单的,他们身上还背着巨大的包裹,虽然走得跟逃荒者一样缓慢,但他们的步伐很稳,速度是刻意放慢与逃荒者一般,而最大的区别便是他们没有像逃荒者那般唉声叹气,他们神情凝重,严肃而带着杀意。
“知道了。”他爹淡淡的回了大傻一句,他早就知道了,这群人三日钱便混入逃荒者之间了,而且数目不断增多,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这群人多半是交战宗门内的弟子,杀死他们跟杀鸡屠狗没有什么分别。
看爹没什么反应,大傻只能默默赶路,时不时照顾一下艰难前行的妹妹,妹妹已经适应了这长时间的徒步。最初逃荒的几日,她十分不适,尽管拼命忍着,但年纪太小,终究是坚持不住,晕倒了过去,只能让爹背了两日,庆幸的是逃荒刚刚开始,大傻的爹有的是力气,于是后面一段时日,她在坚持不住之后会让爹和大傻轮流背着她,而大傻的娘背的行囊过多,需要间歇性减少重量。
一路漫长而无话,夕阳西下,映得整片天空通红,大傻望向远处,这荒凉的红色的土地与赤色的天空连成一整片,十分好看,但此时又有何人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呢?
“此地扎营吧!”大傻的爹终于说出这句话,让他和二花都松了一口气,直直地坐到地上休息,他们午时休息过一次,吃了那几乎不能下咽的粘稠的浆,第一次吃时,他几乎要吐出来,实际上是已经吐了出来,不过他是吐回了碗中,然后他又强忍着,全部吃了下去,他不能浪费,这食物,就是生命,这一路上,他见过太多的死亡了,而且几乎全部是因为饥饿而死,而今夜,亦不平静。
刚刚入夜,便响起了令人烦躁的歌声,这歌,是死亡之歌,大傻不觉得这是歌,只觉得十分难听,不过是平日里说话变了几个声调,然后让人更加难受而烦躁罢了。
“诸位,你们可曾期望过没有战争的世界?若是东洲没了战火,那你们的庄稼不会被毁,你们的家乡,不会遭到践踏,你们的粮食,不会被宗门强征,那时,便没了饥饿,没了逃荒者,我们将不会再畏惧旱灾,我们将丰衣足食,不再需要寻找栖身之地!入我神教!共建一个太平盛世!”这是每一夜入夜时传教士都要讲的话,大傻觉得有些荒唐,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逃荒者,命都快没了,如何追求所谓的理想,更别说坚持一个建立盛世的信念,他们此时的信念只有一个: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