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上大学不要舔着脸去找男人谈恋爱。”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为这个家操心了大半辈子,要退休了还得被你把脸丢尽是吗?”
“你那些荡妇的作风究竟是谁教的?你是不是非要别人骂你骂的这么难听?”
“是不是你怀孕了还要回家里来要钱打胎?”
“这次你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自己买单,我和你爸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
“醒来立刻打电话给我。”
苗奉静静的听着。妈妈说的话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她没有什么意外。
住院费和医药费,不说她都忘了。她忙给奎奎发消息,问他有没有陆思勉的联系方式。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点开支付宝。
乔科果然给她打了一万。
那时候刘静被乔科打过以后总会收到转账,刘静第二天就会上街乱买一通。想到这里,她在黑暗中淡淡的笑了笑。
刘静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高个子女人,模特出身,十几岁的时候在新丝路也拿过名次。自从苗奉和乔科受他撮合在一起后,再也没有人在G市见过她了。兴许去了别的地方做小生意,也兴许是去深造了。
苗奉眼角滑下一颗泪珠。她是不是也非要离开,才逃得掉?
去哪里呢?回那个家吗?
回乔科身边挨一辈子打算了,一辈子衣食无忧。反正在家里也是挨打。
说实话,乔科这几个巴掌也没杨柳薇下手狠。
苗奉躺在病床上又哭又笑,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她顾影自怜最好的时机。
想什么呢你?这时候了还恨自己妈妈。苗奉又漫无边际的笑了一下。
就算适应了黑暗,她还是很难在夜里看见东西。
又是这种无边无际的漫漫长夜,她想起在过去的日记里写过的非主流句子:“我飘荡在宇宙,和任何事都无关,我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拥有任何人;自由伴我,我与风同行。”
脸颊还隐隐作痛,耳鸣已经消失了,她用自由的那只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发狠就把针头拔了。
手背可能涌出了一点血,她用力摁住,把两只冰冷的手都塞进被子里去。
全身都捂出汗来以后,她晃晃悠悠的坐起来,在床头柜上摸摸索索摸到一张住院单之类的东西,翻身就下了床。
这次她没忘了在卫生间理理头发,再把脸洗干净。
苗奉蜷缩在宽大的沙发椅里,素颜,脸颊红红的,戴着头戴式耳机口吐芬芳,脸旁的头发垂下来,一缕一缕的,胸口掉了一颗纽扣,面前还摆着一堆外卖盒子、香烟和一瓶喝空了的小稻。
她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走了很久,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大款”了。这个点也很难睡着,她打了个车直奔学校旁最豪华的网吧,叫了外卖和烟酒,和凌晨4点全天下的寂寞少年一起按下了ON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被杨柳薇赶出家们,她都会跑到附近的黑网吧看韩剧。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又浪费钱,就和班上的男同学学会了打游戏。
“又在这送妈呢哥哥?你打野怎么能打出一股小兵的气势?”她龇牙咧嘴,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跃。
她是祖安区资深玩家,常年在黄金白金之间徘徊,从来没上过钻石。因为打游戏嘴太臭经常被封号,她每一局都珍贵无比,赢则双亲健在,输则族谱升天。
偶尔兴致来了,她也会好好玩两局,还会运用专业优势,来个萝莉音什么的。
没办法,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有时候段掉下来,不退一步怎么海阔天空呢。
她用冰冰的手捂住自己的脸。
“……苗奉?”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她呆呆的回过头,一张绯红却素净的脸。
祁羡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皱着眉望着她。
也是好巧不巧了。祁羡想。
下午他送走了苗奉,准备和唐李宁谈谈,一方面安抚她,一方面也问问苗奉以前的情况,叫唐李宁不要再这样四处宣扬。唐李宁和他一通哭诉加卖惨,说了半天苗奉以前的光荣事迹,听得他脑仁疼。
送走唐李宁,他心中也烦闷,直接到网吧来通宵了。打游戏的时候没听到她电话,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
四五点了,他困了,想回去睡一觉。走出包间时,老远就听到一个女孩子在骂人,声音甜哑,像周迅演的狐妖。他去前台下机,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女孩面前摆了一大堆外卖盒,还有一包柔和七星,一瓶白酒。祁羡本来还有点嫌恶,那女孩又骂了一句,他立刻听出是苗奉。
她人本来就小,头发又长,缩在网吧的大沙发里,戴着大耳机,更显得娇小。她妆容擦掉了七八分,又喝了酒,没有平时妖艳的感觉了,反而显得蠢蠢的。
祁羡以为她为了自己的事买醉,心中本也有点气,看到她这个模样,又好笑又心疼。
“晚上没喝够,转场转这儿来了?”
苗奉还记着下午的事,脑子没拐弯,舌头也不打转直直的问了出来:“你不讨厌我了?”
祁羡也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苗奉看了他一眼,背转身继续打游戏。
祁羡看着好笑,索性一屁股坐在她左边的机位上,看她操作。
“你还c全场呢,好好的天使被你打的像个臭虫,你赶紧回你娘胎里玩儿吧,和你妈子宫打打配合。”苗奉又骂起来。
祁羡听得乐呵呵的。看她操作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很灵光。
苗奉玩的是一个刺客角色,手脚总是慢一拍。祁羡看不过去,把她爪子从键盘上拍下来,娴熟的操作起来。
屏幕里的伊芙琳矫健一跃开大,操作行云流水绚丽无比,不仅把奶妈救了还戳死对面主c满装德莱文。
苗奉看呆了。
一局结束,祁羡把鼠标一扔,又露出他打扑克时玩世不恭的微笑。
“好厉害……”苗奉海豹拍手。
男人长腿一蹬,轻轻松松把她的椅子转过来,迫使苗奉面对着他。
“不是叫你回宿舍吗,干嘛去了?”
苗奉一直是个倒霉孩子,很怕别人觉得她是扫把星。再加上祁羡已经觉得她爱沾花惹草了,她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他。
祁羡见她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苗奉紧张的蜷缩着手指看着他。
祁羡却忽然发现什么不对似的,把她的脸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