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徐徐,有股咸咸的味道,闻了这股味道几十年,如果有一天闻不到了,说不准可能反而浑身不舒服。
一个老旧的沙滩椅上躺着一个白发依稀的老翁,扶手被摩挲的油亮油亮的,比这暗沉沉的天气都要有朝气的多。
今年又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呀?名为罗阳的老翁心想着,但是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淡忘掉了,年纪大,就是不容易记事。
海风渐渐有些大了,罗阳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身体还是挺强壮的,村里都说他是个不服输的老家伙,只是村里又是谁在这么说。
“该去修修暖炉了。”罗阳爱惜的捡起脚边的扳手,一边慢悠悠的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屋迈去。
“老家伙,怎么才来,快把我冷死了。”一个护目镜破了一边的老家伙瑟瑟发抖的坐在屋内,身上还有或新或旧的油污。
“这不是来了吗?再吵吵把你炉子拆了。”罗阳半开玩笑的说道,两个人都笑了,固执的老头之间,斗嘴斗了几十年,但却也是交情最好的两人。
别看年纪大,罗阳修起炉子来双手连抖一下都没有,虽然缓慢,但是十分严谨利落,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而是正在执行外科手术的顶级医师。
天渐渐黑了,罗阳放下手中的工具,在屋外忙活了一下,抱了一捆柴火过来。
海边的柴火有点潮湿,不容易点着,他在炉子里忙活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暖洋洋的火花升腾了起来。
这个暖炉的排气管堵住了,没法用,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给熏死了。
罗阳轻轻的敲了敲暖炉的外壁,自信的笑了笑,就看到排气管徐徐的冒出了灰色的烟雾,屋内渐渐开始有了暖意。
“哼,半天才弄好,你手艺退步了,再晚点我就要英年早逝了。”戴护目镜的家伙一边靠近暖炉一边说道。
“都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英年还早逝,你要感谢我给你续命呢。”罗阳一边擦擦手一边熟门熟路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半袋鱿鱼干。
架在暖炉边上烤鱿鱼干,是他们海边特有的吃法,不一会咸香的鱿鱼干味道就飘了出来,两个老人就着酒和鱿鱼干,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你说咱们当年怎么就想到往海边来呢,又潮湿又冷的,搞的我现在手脚关节都废掉了,你怎么都没事,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秘方没告诉我?”戴护目镜的老人眼神有点迷离,满口酒气的说道。
罗阳抽起一条鱿鱼丝细细嚼着回忆道:“还不是因为你被满沙滩的泳装妹纸吸引住,后来还勾搭了一个,就这样泳装妹纸变成泳装大妈再变成你去世的老伴,要怪就怪你自己色迷心窍吧。”
那我又是因为什么留在这海边呢?罗阳回忆了好一会,终究没有想起来,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也罢。
罗阳酒量一直都好,对面的老家伙已经醉倒了,自己还只是微醺,他往屋外又揽了一把柴火放暖炉里,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老了不中用,过去的一切仿佛在云雾中,无论自己怎么想,都只能记起同样的一些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夜深了,罗阳靠在破旧的沙发上睡了过去,酒瓶滚落在地上,暖炉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屋外寒风呼啸,海滩上的垃圾也被卷了起来,一个白色的垃圾袋在空中无力的拐了几个弯之后竟巧合的撞进了暖炉的排气口内,废气渐渐在排气管内积攒然后回到屋内。
饶是这四处漏风的老房子,也被弥漫的满是烟雾,而屋内两个醉酒的老人,就这么在睡梦中中毒,他们不会想到,这样平淡的夜晚,将会是自己人生的终结。
生命一点点流逝,罗阳安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
“满足启动条件,浴血围巾被激活。”一阵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响起,罗阳的眼角流出一滴自己察觉不到的泪水。
一条沉睡已久的陈旧围巾上的血污渐渐随着蒸汽消散而去,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程度时,围巾又再次回归安静。
而在这座海边的老房子,不,应该说连同整个海边,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起来,这股颤抖越来越剧烈,可以看到房子被呼啸而来的海水直接掀翻,屋内的所有东西,都直接被海水给吞噬而去。
明明是黑夜,天空突然破开了一个洞口,照射进来巨大的光亮,这股光亮所过之处一切归于虚无,海水被直接破开了一条通道一般。
这股光亮最后把一个老人包围了起来,随后光亮消失,这个世界再次变得黯淡。
……
罗阳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仿佛刚才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噩梦,这个噩梦给了他一个晚年。
他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双手没有皱纹,是梦,是的是梦而已。
梦?
“叮咚。”门铃响起。
“谁?”罗阳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熟悉。
“您好,客房服务。”门外传来回应。
不对,这一幕太熟悉了,罗阳猛地弹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世界,最后用红外感应扫描了一遍门外。
门外有人推着餐车,餐车里还有一个人。
这一切,我绝对经历过!
罗阳打开门,手里角翼扳手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要干嘛,直接抡了上去把人敲晕。
正当罗阳有点恍神的时候,餐车里的人已经冒了出来。
“轰!”一记火球炸了过去,两个人都被搞定了。
很相似,但是似乎又有点不同,罗阳把两个人拉近房间,用尽全力回忆和思考。
附近有六个房间有人跑出来,两个房间没人。
也就是说,还有六到八个冒险者,不对,这一切我曾经都推理过的。
突然间,罗阳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回门口处,又打开门细细查看了一番,地上除了刚才打翻的一些食物残渣,什么都没有。
没有,是的,少了一样东西,没有苍蝇,我记得我打死了一只苍蝇的。
还有,告诉我苍蝇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