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当你以为你已经任务终于可以松口气歇息一下的时候,新的事情又摆在了面前。
买了房子的李道并没有过上他以为的悠闲的生活,反而因为有了房子变得更忙了。签合同时老高已经承诺一周之内就会把房子清退出来。所以,李道有一周时间安排搬家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搬家之前肯定要先把家里的一些列用具准备妥当的。锅碗瓢盆碗筷等厨具,桌椅板凳等家具,好在老高没有学习他的邻居们那样睡炕,要不李道还得找人拆了重新安张床,现在他只要买两张新的床就好了。
乌孙别克对于睡炕或者睡床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睡毡房的时候都是地上铺上厚厚的毡垫,再铺上一层卧具,你说那是床还是炕呢?只要能睡人,他是没什么要求的。但李道却是要坚持睡床的。
火炕睡着是舒服,但打扫起来不容易,稍微不注意很容易生跳蚤,而且真让他像邻家们那样一张炕既当床又当饭桌,李道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在别人家作客没问题,但让自己的家也那样,李道是坚决不同意的。
这些生活用具,都得提前买好,要不等搬进去了再张罗着买这些,吃饭睡觉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在签完购房合同的第二天,李道的每天和古依娜卖完牛奶之后,又多了一件差事——采购。
采购到的东西当然是不可能拉回牧场去的,只能暂时寄放在巴克提家里。厨具、家具购置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委托巴克提帮忙买了一拖拉机大概一吨左右的煤炭作为过冬取暖的燃料。
李道在县城这边忙着给新家添置各种用具,乌孙别克则在牧场这边为搬家做着准备,除了几头奶牛,四五十只羊,几匹马,还有几条牧羊犬,以及二黑。这就是全部的财产了,大部分都是些活物,倒是用不着提前打包。
唯一要打包的就是牲畜过冬的草料,这些都是入冬前提前割下来打成捆堆起来的,现在要搬家,这些草垛就是唯一真正要打包的。
要一次性搬走这些草料肯定是比较麻烦的,除非有大卡车或者是55型拖拉机。但每天搬一点的话,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原来李道和古依娜二人卖牛奶只赶一辆马车,现在多加一辆马车装草料,一人赶一辆马车,然后李道去卸草料,古依娜仍旧去卖奶,两不耽误。
当生活节奏忙碌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老高说是一周之内就清退房子,实际上只用了三天就利利索索的走了。只带走了些值钱的细软,锅碗瓢盆以及床上用品之类的,基本都留给了李道。
李道当面千恩万谢,等老高一走,转头就准备把旧物全部清理掉。倒不是真的奢侈到不知节约的地步,而是觉得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既然是自己的新家,那就没有必要留这些别人的旧物。
倒是巴克提看到李道准备处理这些东西,觉得扔了有些可惜,不如问问左邻右舍有没有需要的,要是有人要也算是废物利用不浪费。李道本深以为然,于是挨个上门询问。
经此一问,果然还是有些物品最终获得了二次生命,但是否还发挥着原有的功用,就不是李道想要和能够关心的了。
物品清理干净之后,又把东西两间两进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看着终于整洁了的空荡荡的几间屋子,李道越看越欢喜,但看着看着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又里屋外屋来回转起来,却仍是没想起来。
想不起来就先不想吧,说着往屋外走去,刚出屋子一股寒风顺着脖领子钻进衣服的时候,浑身打了个激灵的李道终于想起来缺什么了——火墙。
火墙是北方尤其是西北地区除火炕之外的另一种伟大的发明,其原理与火炕相似,区别是炕是平着的,墙是立着的。将墙体靠近地面一侧挖掉一个面积适当的矩形,这样整个墙体就呈现一个倒着的“凹”字形,在空缺部分的顶部留一条通到屋顶烟囱的烟道,空缺部分用砖或土坯从墙体两侧从地面砌至顶部,中间留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一定面积的空心墙。
在空心墙的适当部位打一个孔,与炉子的烟囱相连。炉子燃烧之后带着热量的烟经过火墙通过屋顶的烟囱排出去。这个过程中,火墙会被加热并释放热量,提高屋子里的温度。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还是很考验技术。因为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约燃料,一般会选择内外两间屋子的隔墙作为火墙,但这隔墙往往又承担着承重墙的角色,所以火墙的面积太大容易破坏房子的结构稳定带来安全隐患,面积太小又起不到较好的效果。李道虽然知道原理,但也不确定到底该把火墙弄多达才合适。
无奈之下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只能在隔墙上画了个长1.5米,高1.3米的矩形,在巴克提和马尔丹父子两人的帮助下,花了将近三天才总算把火墙弄好,然后立马就架起炉子烧了起来,一是让墙体尽快干燥,提高稳固度,二是提前检测一下烟道是否通畅,以及是否有漏烟的地方。
等终于检测完毕没有什么问题了,才终于算是完成了新房搬迁前的最后准备工作。当然也只是人的吃住的准备工作准备好了,至于羊圈,牛圈那些,只能等乌孙别克来了慢慢再收拾吧。要不估计到明年也不一定能住进来。
一事不烦二主,又重新把几间屋子都打扫了一遍之后,巴克提一家又帮李道把之前购置的存放在自己家里的各种用具搬到了李道的新家里面。
东西看起来不多,但六个人一起行动,到搬完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陲了。饥肠辘辘的几人谁都不想再费劲做饭了,索性一起又去县城奢侈了一回。
五脏腑倒是祭奠好了,但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回牧场肯定是不行了,李道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能不考虑古依娜的安全问题。巴克提一家也担心两个小孩赶夜路太危险,于是打算把两人带回自己家凑活一晚上。
但古依娜却考虑到家里人见自己没回去又没消息带回去,肯定要担心的,有点不太愿意留下。这可就犯了难。但古依娜考虑的也确实是个问题。
眼看再拖下去时间更晚了,巴克提的领导发话了,大手一挥拍板道:“既然必须要回去,那你就送他们回去,然后在乌孙别克那里凑活一晚上,明天刚好帮着他们一块搬家,还多个帮手。”
“嗯,我觉得这样行。但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巴克提问道
“真有什么事你在有什么用?不还得指望我两个儿子!”巴克提的老婆丝毫不给老巴留面子,哪怕在两个外人面前。
“你。。,算了,懒得和你吵。天不早了,咱们走吧!”巴克提对自己的老婆也真的是无语了,于是只好转而对李道二人道。
二人应声跟着巴克提一起上了马车,乘着夜幕往牧场赶去。
翌日清晨,乌孙别克、李道和巴克提收拾好毡房放在马车上,在几条牧羊犬和二黑的协助下,赶着牲畜开始了搬迁之旅。
古依娜今天没有像往常般进城卖奶,李道等人到阿肯拜家道别时,她也只是默默低着头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客人已经坐上马车只留个背影时,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出来送送李道他们的。
也许县城再见,也许再也不见也不一定,他都走了,自己一个人还能坚持卖多久的牛奶呢?要不劝自己的父母也把家搬到县城附近?唉,这都想什么呢。少女站在自家毡房的门口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这样想着,终于还是没有追上去说声再见。
人生大概就是不断的说“你好,幸会!”和“再见,珍重!”吧,谁知道呢,此时的李道正踌躇满志,哪有功夫去多愁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