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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孤男寡女

这几日高恒清每日在岛上忙碌地闲逛,想寻找一块能用来实现他的度假村梦想的地块。每天吃过午饭,他便满岛上到处转悠,遇到什么都会停下来,又看又问。吃过晚饭便在书房里在笔记本电脑上又画又写。此时春凤照旧在旁边静静地弹着些舒缓的旋律,两人间话倒比以前少了许多,只是偶尔搭腔几句。早上春凤总还是很早就起床,做好早饭。高恒清每天在电脑上忙碌到深夜,早上未免就起不来。春凤也不去叫醒他,自己吃过早饭就在客厅里静静坐着,玩玩手机,看看电视,一直到日上三竿高恒清爬起来,她便去做午饭。

这一日清早,春凤刚刚吃过早饭收拾好,难得地响起了拍打门环的声音。春凤一边疑惑地喊着:“来了来了,谁啊?”一边出了屋子去开院门,却是妹妹秋霞不期而至。妹妹虽说也经常过来蹭顿饭吃跟姐姐随便聊聊天,但都会提前跟姐姐春凤说好,因为她需要姐姐给她做好吃的菜肴。而且,也从来没有这么一大早来过。

秋霞穿着一身警服,显得特别英姿飒爽,高挑的身材和姐姐春凤的娇小玲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进院门,秋霞便挽住姐姐的胳膊,朝屋里大步流星的走去。春凤跟不上妹妹的大步子,紧赶慢赶的吊在妹妹胳膊上,一边嘴里唠叨着:“哎呀,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像个女孩子样儿!”

进了屋,秋霞东张西望,首先去了卧室,转了一圈又旋即出来扑向厨房和卫生间,最后带着疑惑的表情去了书房,看到罗汉床上高恒清裹着被子四仰八叉还熟睡着,一条毛茸茸的腿伸在被子外面。秋霞捂嘴笑了,回头看姐姐春凤根本就没跟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侧头看着自己。

秋霞不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她知道姐姐已经猜出了自己一大早急匆匆冲过来的目的。她昨晚在派出所跟一起值班的老孙聊天,才知道岛上都已经传开了,姐姐跟一个岛外佬在龙王庙看对歌,样子亲昵地很。她当然不信,因为她太了解姐姐春凤了。可是听老孙说的又是有模有样,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情节的,也不由她不信,便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了一整个晚上,一大早就急匆匆赶到了客栈,看到客栈大门紧闭又马不停蹄地来了这里。

春凤还是保持着抱着双臂侧着头斜着眼睛的姿势,嘴角拉起一道讽笑的纹路,淡定地对在书房门口慢慢挪步过来的妹妹问道:“失望了吧?”

秋霞对这个姐姐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岁数差了不少,而且父母早亡,她也算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姐姐不免就有了几分母亲的威严,所以虽说姐妹俩亲昵无间,但姐姐偶尔板起脸来的时候她也必须马上服软。她实在拿不准此时姐姐是真生气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只好使出了撒娇耍赖的王牌,便磨蹭着过来边讪笑着:“误会,误会!哈哈哈!”自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春凤也只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妹妹这才放心,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姐姐旁边,搂住了姐姐的肩膀。

这么一折腾,高恒清早就醒了,只是他听到外面客厅里姐妹俩的笑声和悄悄的耳语,实在无法就这么起床,便只好装着继续睡觉。耳语虽轻,但还是有些只言片语传进书房,让高恒请这么脸皮厚惯了的男人都实在不好意思,无非是妹妹开玩笑说都一个屋檐下住着还装模做样,还说这么克己复礼岂不是被岛上大家白白冤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下,等等之类。朦胧中只听见春凤含嗔笑骂妹妹,说高恒清是正人君子,有妇之夫,不是那般轻薄小人,倒是把高恒清自己都说的面红耳赤了。不过想来也是,这个社会,大家吃快餐都吃习惯了,走到哪里饿了就随便吃一口已根本就是常事了,不足为奇。即使不饿,看见零食拿起来尝一口再继续赶路,也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孤男寡女两次好几天住在一起,能像他俩这样相安无事的倒也的确算是少见,反倒让外人无法相信。何况大家亲眼见到两人在对歌现场手捧着手,那样地引发群众的联想。尤其是春凤又是这么多年的海神娘娘,不能恋爱结婚,这些年来她自己更是心如止水从无任何绯闻,难怪连自己妹妹都觉得这次有些奇怪了,急匆匆赶来证实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能证实,就连秋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还是没看到什么,竟然有些越发地糊涂了。

还是春凤善解人意,姐妹俩聊了一会儿,春凤拽着妹妹到院里不知干什么去了,高恒清这才得空起床穿衣铺被。洗漱完,他便也来到院子里,见姐妹俩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聊天。

面对自己上次投案自首的警察,又是春凤的妹妹,高恒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那个了半天,最后直接用“你好!”算是打了招呼。倒是秋霞瞪大了双眼,故意用眼睛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用夸张的语气问道:“高恒清,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看守所呢?不花钱白住宿啊?你何德何能?不住宾馆住人家家里,还让人家给你做饭洗衣服?我警告你,以后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拉女人的手,成何体统,岛上都传遍了你知道吗?”高恒清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一愣神,随即不客气地回答:“姚警官,我没义务跟你做这种无聊的对话,这也不是你作为警察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是你如果是姚秋霞,那么我来告诉你:要相信别人,比如我。更要相信你自己的姐姐。”

秋霞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谁知却似乎触及了高恒清的逆鳞,被高恒清一通毫不客气的抢白搞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就要暴跳如雷予以坚决的反击。熟知妹妹脾气的春凤一把按住就要跳起来的妹妹秋霞,连连使眼色让高恒清进屋去,她则拉着妹妹站起来向院外走去,嘴里说着:“你快找男朋友玩去吧,别在这里浪费青春了。”秋霞还不甘心,连连转头对着高恒清的背影嘴里咕哝着:“简直气死我了!这么嚣张!”

把妹妹送出院门,春凤回到屋里,看高恒清一个人装模做样在书房里看书,不禁微微笑了一笑,也到书房里的琴台边坐下,弹起曲子来。听着春凤弹奏的温婉平和的旋律,高恒清之前有些愤愤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不由自己也笑了一声,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跟秋霞这么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也的确有些失态了。春凤听到笑声,知道高恒清已经释然,便顺势在琴上划了一个花哨的尾音,结束了这首曲子,歪着头俏皮地看着高恒清,把高恒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过午饭,春凤把洗衣机里为高恒清洗的衣物拿到院子里去晾晒。高恒清为了表示歉意,便也帮着搭把手,午后的阳光晒在春凤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泛起珍珠和象牙的那种光泽,甚是好看。正看得出神的时候,高恒清的手机响了,意外地却是妻子打来的。高恒清没想到妻子竟然已经下了渡轮,竟然搞了个突然袭击,说是到岛上来看看他这几天找地块找的咋样。妻子一反最近的常态,大驾光临这个穷乡僻壤的海岛,让高恒清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完全不是妻子一贯的风格呀,更何况最近半年一直夫妻冷战,当中又摊上高恒清被关进看守所,最近高恒清和妻子的关系其实非常微妙,就连这次他执意来桂花岛,妻子也是满心不情愿的。不过看来妻子也是面冷心热吧,高恒清欣慰地想道,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妻子再怎么跟自己摆出一副冷冷的面孔,其实还是关心牵挂着自己。

高恒清乐颠颠儿地便要去码头接妻子,春凤在旁边轻轻提醒了一句,有点惊醒梦中人的意思:“你把你太太接到我这个小院住吗?你是不是再想想?”高恒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妻子要是来这里,那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再怎样大度的女人,来到这个小院,恐怕也无法相信高恒清和春凤两个人在这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天能够秋毫无犯相安无事。高恒清想到这里,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春凤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去码头接你太太吧,直接接到我客栈,我也马上去客栈就是了。”高恒清感激地看了一眼春凤,赶紧收拾东西。

高恒清克制住自己想飞的步伐,特意放慢了脚步往渡轮码头走去,他必须保证春凤先到客栈准备好一切,以免引起妻子的怀疑和由此导致的种种不必要的麻烦。到了码头,妻子在那棵桂花树下已经等了许久。高恒清带着妻子往春风客栈走去,夫妻俩因为之前的冷战还未结束,一路也没多少话可说,就那么有时并肩有时一前一后地到了客栈。

一进门,春凤装模做样从前台迎了过来,把门卡递给高恒清,特意说了一声:“高总,打扫你房间时看到你没带房卡,我特意给你收起来了。下回可别忘记了。”高恒清接过房卡,知道是春凤特意这么说的,不由又感激地看了春凤一眼。上了楼,高恒清领着妻子习惯性地走到了三楼他住过的那件套房门外,拿出房卡却开不了门,试了几次都是急促的错误提示音,门总是打不开。高恒清看了眼房卡的封套,上面写着203的字样,方才恍然大悟,跟妻子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记错房间了,是二楼,不是三楼。”妻子皱着眉头看看高恒清,又凑过脸来看看房卡,没说什么,跟着高恒清来到203。

进了房间,是之前吴曼和小宋住过的那间两个床位的标准间。高恒清便去给妻子烧水倒茶,妻子坐在床下的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又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看着。原来春凤客栈自从几个月前高恒清出事,小宋他们离开客栈后就没开业,即使开业因为正是岛上的淡季也没有客人,因此房间里各处都落满了灰尘。妻子看了看手上的灰尘,不满地说道:“这个旅社的卫生条件不怎么好呀,都是灰。你平时从来不坐沙发吗?全是床上呆着?”

高恒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装作没听见,拿起刚烧好的电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了一会儿,已是晚饭时间,高恒清便带妻子去对面的金桂宾馆吃晚饭。下楼的时候,春凤在前台里低着头玩着手机,高恒清和妻子走出了客栈小楼她才抬起头来,向着窗外看着夫妻俩往对面宾馆走去的背影,一直看到他俩的背影消失在宾馆的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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