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发现自己并没死,那司马时或许就活不长了。
原来司马时见苏让拼命,微微一笑,心想:“毕竟是年少气盛,他这一剑破绽诸多,只要避开锋芒,转手就要死于我剑底,我又何苦和他拼个两败俱伤?”便待一指弹开。
岂知手指刚一伸出,苏让暗暗道一句:“中计了!”突然掉转剑锋,将剑柄向前,这剑柄乃是钨钢制成,虽不及剑刃锋利,可胜在沉重坚硬,他注入内力,司马时虽然功力略高,毕竟年岁所限,手指又是血肉之躯,又怎受得住,十指连心,但觉眼前金星直冒,被苏让踢中小腹,一口鲜血喷出,凌空摔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苏让暗叫一声“好险!”这一剑自是那无名剑法中的招数,只是他十几年来练剑都是与师傅师兄拆招,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涉此险境,那剑柄短小,上面尽是些败中求胜法门,阅读之时便嗤之以鼻,只是记了个大概,慌乱间使出,哪有什么章法可言。否则,刚才那一招即便不能得逞,也不会被人就此一剑杀了。
这一场打斗,苏让胜的侥幸,暗想“若司马时内力如师父宁无为一般深不可测,能用手指挡住这一击,我又哪还有活路可走?”可转头又觉好笑,“若司马时真有师父那般修为,又怎么会和我缠斗那么久,苏让啊苏让,险境未脱,想这些没用的,真的合适么?”
刚刚落地,却听那女子笑道:“小哥哥,你用的是什么剑法啊,古里古怪的,可比奶奶教我的厉害多了。你们打架,我可插不上手,你不许怪我啊。”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前路不知吉凶,可这她好像并不害怕。
“孙不二元君法语。”苏让也不知道这剑法是什么来历,听她问了,就随口把自己读的那本丹书名字说了出来。边说边拉着她的手一路飞奔。
“孙不二?”那女孩若有所思,“我倒听奶奶说过,好像是什么全真清净派的祖师婆婆,后来得道成仙了,她的剑法,那一定是厉害的。”
“我从小被道观里的香炉熏大的,你怎么比我知道的都多?”苏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本姑娘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自是与你这初出茅庐的孩子大不相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姐姐。”她比苏让大了六七岁,也不管苏让武功高强,又刚刚救了自己,倒是半开玩笑地端起了大姐姐的架子。
“怎么样,这英雄救美,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我点苍弟子,那是天下一等一的侠义为怀,又怎么会在乎艰难险阻。救美?你很美么?”
慌乱的打斗,女子的面纱早已脱落,只是一路疲于奔命,苏让来不及也没心思细看,此时转过头来,却见眼前这人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双眸中透出十二分灵动,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
当着如此险境,她却始终是笑吟吟的,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一样。
苏让脸色一红,松开抓着她的手,苏让虽然心不在焉,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攥着位姑娘,无论如何也有些说不过去。
却见那女子也是脸色一红,一时无话。
“点苍弟子,很了不起么?哼哼,点苍派自诩行侠仗义,与世无争,如今却色迷心窍,来坏天下群豪的大事,既然你们两个郎情妾意,今天就都不要走了。”
迎面走来二位老者,听他们走路呼吸,便知内力都在司马时之上,刚刚一场恶斗,司马时一人,就逼得苏让节节败退,险些命丧当场,如今二人齐上,他就是有三头六臂,怕也讨不到好去。围攻女子这群人中卧虎藏龙,他事先可从未料想过。
他心里暗暗地道:“苏让阿苏让,你也太小瞧了天下英雄,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敢四处吹嘘光大师门,真是坐井观天,蚍蜉撼树。”
他心中恐惧,可嘴上并不服软。“众位前辈如此咄咄逼人,以大欺小,别以为我们便怕了,我点苍弟子仗义救人,只有战死的,可从没有吓死的。”
正说话间向身边的女子使个眼色,是要与她合力出其不意一击制住左手边最为衰老瘦弱那人,再图脱身之策。
女子心领神会,二人突然发难,一左一右分别攻向那老者要害。眼见那老者命在旦夕。
却见那老者不慌不忙,一掌推来,施展的竟是少林须弥山掌,这掌力浑厚无比,女子根基远较苏让不如,掌风所及之处,已经不能前进半分。勉力支撑,须臾,便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
苏让见女子无功而返,鼓足内力,向老者刺去,剑光所及之处,老者终究是有些忌惮,也不硬接,使轻功向后一跃,足有丈余。
忽听身边一声疾呼,“莫老头,你且退下,如此了得的少年,不如让给老夫耍耍吧。”
说话的乃是右手边的高瘦老者。他见苏让武艺高强,一时技痒,也不想二人就此围攻杀了他,姑且与他耍上一耍。
只见那高瘦老者长剑一挥,剑法朴实无华,却力道十足,用的乃是峨眉派的一招“长虹贯日”。
苏让心想:“这些老儿也真瞧得起我,用的都是各门各派一击制胜的看家绝招。”
苦苦支撑了几下,苏让终于还是精疲力竭,适才与司马时一场大战,早已将心神耗费的差不多了,如今这老人武功奇高,再不能像刚才那样取巧,何况就算偷袭成功,后面可还站着一位呢?
苏让自知再无侥幸,手中的剑漫无目的的乱划着,回头冲着女子苦笑道:“姑娘,你这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朝廷鹰犬。”女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大理段氏已被诛灭,这彩云之南天高皇帝远,若说朝廷,多半是西平侯府这雄霸一方,坐镇封疆的小朝廷了,只是听说沐侯爷一向为人正直,对朝廷也忠心耿耿,豢养这么多武林高手做什么?”
苏让此时再难抵御,虽不愿意引颈就戮,可身上早没了半点力气,又拿什么反抗。只是闭目待死,心中胡思乱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