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大军昼夜疾行,终于临近朝歌城下。
眼瞅着午时能进朝歌城,闻仲坐在墨麒麟上忧心忡忡,这头让九州胆寒的妖兽并不能给他的主人一丝慰藉,反而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有些蔫头耷脑起来。
大军正在行进,却见前方有一支队伍行来,哀乐声中,哭声相随。
“速去打探,前方是谁的送葬队伍,其规格以逼王族,是何人出殡!”
闻仲历来对礼法看的甚重,也以礼法约束自己,若不然也不会在纣王临朝七年后还政与他,纣王也不会放心让他一人领大军在外而不设监军。
推己及人,闻仲也不希望看到有人违背礼法,但是据他所知,朝中王族都还康健,应不至于有在此年归天的大人。
传令声刚下,却见一马奔来,近前才知是前几日被他派往朝歌的军将。
“朝歌城中亡者何人?”
闻仲问到。
“禀太师,乃是王叔比干!”
“什么?竟然是他!”
闻仲大吃一惊,翻身下了墨麒麟。
“比干王叔正当壮年,如何能亡?军中切莫戏言!”
闻仲抓起传令兵的领口,厉声喝道。
“太师,属下并未虚言,据属下探听的消息,是这般~~”
探子便将近几日得来的消息通通告诉了太师。
“妖妃妲己,祸国殃民,殷受无德,当废!”
听完了探子的回报,直气的太师怒发冲冠,额前神眼圆瞪,手上青筋暴起,银牙咬碎,愤懑于胸。
可是当那比干的灵柩在黄飞虎箕子微子等人的扶灵下来到跟前时,老太师心中只有悲凉。
“传我军令,大军暂不进城,就地驻扎,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吉利你去坐镇帅帐,执行我的命令,老夫,要给丞相扶灵!”
是日,闻太师临门不入,为亚相扶灵一事迅速的传遍朝歌。
各镇探子得了消息,迅速的通过各种渠道,将其回传给了自家主上。
这一路上,闻太师听了武成王等人诉说这几年朝歌的变化,初时真是恨不得入宫废了昏君,可是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故去,姜皇后,商荣,梅伯,赵启,杨任等等,其中有后宫之主,有朝之重臣,心下以是冰冷,那滔天怒气也消失不见,心中只有失望和无奈,当着众大人的面闻仲虽然面上不曾显露,但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等到比干下葬之后,闻太师对诸位大人说到:
“这一路,我已对朝歌当前情势有所了解,待闻仲回府,自有计较,还请诸位大他日在朝堂之上,有所协助!”
“我等自是以太师马首是瞻!”
众人应和。
闻仲回府,众人散去自是不提。
朝歌城中,鹿台。
纣王神思不属,坐卧不宁。
台上只有妲己等一干妃子随侍,众人见纣王一反常态,都有些奇怪。
“再去探探,闻太师到了哪里!”
纣王皱着眉头,又打发走了一波人。
“大王,太师还朝虽是大事,但大王也不用如此急切罢,这都催下去三波人马了?再派,可就没有人了,难不成太师不回来大王还要派我们姐妹下去促请不成?”
眼前女子身娇体柔媚象天生,赫然正是前几日卧床不起的后宫之主苏妲己。
只见她手持玉杯,整个人偎在纣王怀里,说不出的魅色动人,就连那心烦气躁的纣王都是为之一怔。
虽是日日看,千般却不厌。
“唉!美人儿,你且莫来烦我,孤王这心里正惶恐的紧呐!”
“哦?大王还有怕的人?莫不是那闻太师?唉呀大王,你是君,他是臣,你怕他何来?”
妲己边说又往纣王怀里拱了拱,纣王虽是烦闷,可是软玉在怀,也是忍不住淡了些许心思,那手便覆上了那柔软山丘。
把玩着那一对玉碗,纣王也想向她倾诉一番:
“闻太师可不比寻常大臣,他乃三朝元老,先王的托孤大臣,受赐打王金鞭,有免死,打王,诛臣的权利,甚至他可以动议行废立国君之事,于私,孤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他又是我的老师,孤王小时候顽劣,挨他的打无数;于公,老太师公忠体国,为人正直刚毅,这些年南征北战为国立下赫赫战功,像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孤王还真的是尊崇的很呐!”
怀里的妲己被纣王揉捏一番早已是媚眼如丝,听罢纣王所言,也知闻仲在其心中地位,知暂时动不得他,只好给纣王宽心:
‘‘即便如此,可是大王又没有做错事,怕他何来?”
“可是比干王叔~~”
纣王这几年杀了无数大臣并宫人,可是这些人要么直言犯上要么是忤逆不尊,就连姜皇后都还有个谋逆的由头,可是唯独比干,一不曾犯法,二又是皇族,却被剜心而死,这令纣王有些心虚。
妲己知他心意,开口劝慰道:
“大王不必忧心,那比干王叔为表忠心,自愿剜心救我,大王只要下一道旨意,赞赏一下他的功劳便可,况且王叔剜心之后并未亡于当场,而是在回家的路上突犯旧疾而亡,这是人所共见的,与大王何干?”
“是这样吗?”
纣王一愣,对上妲己的眸子,心胸忽然开朗。
“对对对,事情就是这般!美人儿啊,你可真是聪慧的紧呐~~”
纣王去了心病,再无顾忌,打横抱起怀中美人,就于那台上走去~~
闻太师还朝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西岐。
“诸位大人,纵观闻太师此举,似乎是对纣王失望至极,或许朝歌会有废立之事!”
还朝而不上殿面君,兵临城下而不入城覆旨,亲自为比干扶灵,这三件事寻常人看来倒不觉的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尊礼守法的人来说,做出此种举动,那可就是大有文章了。
武王,姜子牙和一众大臣都在,就连姬昌都派了一个宫人前来听议。
姜子牙说完,殿中默然不语。
本来西岐起兵,尚还占着大义,打的是驱除奸佞,拯救黎民的口号,可是万一闻太师此时废了昏君,另立贤主,诛了妖妃斩杀奸佞,那西岐该何去何从?
这也是姬昌和姜子牙最担心的事情,如今却极有可能发生。
“尚父,依你看,我等该当如何?”
姬发也是聪慧之人,可是仔细思量了半天,似乎这件事并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想来殿中众位大人也是这般心思,之后求救般的看向姜子牙。
姜子牙等了半天也无人献策,又是武王发问,自是不好不答。只好将自己心中那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讲了出来:
“废立君主乃是国家大事,即便闻太师拥有这个权利,可是还是要朝中百官鼎力相助才能施行,这是其一,这二嘛,即便百官响应,这废立之事还要占个时机,若是天下承平,或许也可平安过度,可是如今我大周新立,东南二镇久反未平,废立君王与此时时机来看并不妥当,我想为了防止国本动摇,闻太师或许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但是我们不能将我大周气运放在闻太师手中,所以,我的建议是添一把火,然后朝中再运作一番,当可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添一把火?”
“不错!现如今东南二镇窝在自己领地不出,与朝歌而言并没有切身厉害,所以,我们要让东南出来,出来搅乱这成汤江山,要让闻太师知道,尚有外敌环伺与前,此时并不是更新换代的好时机。”
姜子牙顿了顿,看向众臣。
“丞相,此事便教给下官吧!”
散宜生抱拳揽下了差事。
“好!”
姜子牙继续说道:
“这是外力施压,难保闻太师不会先内而外,废了纣王再领军征讨,所以根本还在于朝堂,我们要让朝歌城里的某一些大人明白,若是换了君主,就是他们的丧命之期,性命攸关之下,还怕他们不尽力破坏闻太师的计划?只要纣王在位,我等便可名正言顺的兴义师,讨伐无道!”
“好!如此内外兼顾,实乃万全之策,散大夫,昔年为救父王脱困,你使银钱贿赂费仲尤浑讨了交情,如今一事不烦二主,此事也一并交由你去办!”
武王说到。
“臣领旨!”
一番计议,君臣心中大定,满室欢颜,就在这时,宫中有人来报:
“东伯侯姜文焕,南伯侯鄂顺亲帅大军,共计四十万,于游魂关前集结,已经攻城三天~~”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