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点燃了一支烟。“赵六，你教教我。我不是想偷艺，我就是好奇，你跟我说说呗。”小棍子来了兴趣，把凳子往赵六的身边挪了挪说道。“我教你倒是可以，问题是我教了你以后你得介绍鲁大麻子给我认识，我想学学。”赵六抽了一口烟说道。“没问题，没问题，那都不是事儿。”小棍子摆了摆手说道。“我下手的过程你都看到了吧？”赵六往小棍子面前凑了凑小声地说道。“嗯，看到了，看到了，就是没看到你啥时候洗的钱。”小棍子说道。“我拿了那个傻帽的皮夹以后，那是最关键的过程。在公交车上下手，少不了你这样的旁观者。有了旁观者，一旦我被揭露了，我百口莫辩，所以干我们这行的必须学会一招，那就是瞬间洗钱。这个瞬间洗钱是怎么回事呢，我给你讲一下。”说到这儿，赵六按灭了烟头，从兜里掏出了钱和皮夹，又把钱放回了皮夹里。“你看好我的手。”赵六说着就开始给小棍子演示。赵六用无名指、小拇指和大拇指握住了皮夹，空出来的食指和中指直接伸到了皮夹里面，夹住了皮夹里面的钱。
赵六把皮夹揣进自己裤子的口袋，手抽出来的同时，食指和中指指尖已经夹了厚厚的一叠钱。赵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这些钱揣到了后屁股兜里。赵六说得可能有些慢，但是这就是一个把钱夹揣到兜里的过程，全程动作也就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小棍子这下可算是见识到了，瞪大着眼睛张着嘴半天没说话。“这回明白了吗？”赵六得意地喝了一口酒说道。愣了半天的小棍子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叫好道：“厉害啊！厉害啊！佩服！”“唉——”赵六喝了一口酒说道，“厉害是厉害了，但是天天这个钱花得心惊啊！”“哦？怎么说？”小棍子皱着眉头问道。“这个钱，”赵六从兜里掏出了那一叠钱说道，“不管怎么样，是从人家兜里摸出来的。我们赚的是胆子钱和技术钱，俗话说当小偷儿的‘三分技术七分胆’。这个胆子，不仅仅说的是偷钱时候的胆子，还说了花钱时候的胆子。花钱的时候我心里都慌啊，生怕被人当场拿下，每天都睡不好觉，闹心啊！”“我就是挺佩服你们的。”赵六拍了拍小棍子的肩膀说道。“我们有啥好佩服的啊！哈哈。”小棍子憨厚地笑了笑说道。
“你们的这个技术，那可是玩脑子的，让人家心甘情愿地从兜里往外掏钱。这就是能耐！不偷不抢让人掏钱，我从小就有这个梦想，可是一直没有什么门路。我脑子也不聪明，没办法，只能靠这么点手艺吃饭。”赵六说道。“哎呀，我们这点活，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小棍子说道。“哦？”赵六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说道，“那你教我几手？”“教你倒是可以，但我有个问题一直挺纳闷的，你告诉我，我就教你。你先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警察的呢？”小棍子好奇地问道。“这个太简单了，我们整天跟警察打交道。说实话，我刚上车的时候还真以为你是便衣呢。不过后来在巷子里你的那些动作就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赵六笑笑说道。“巷子里？巷子里我学警察学得不像吗？”小棍子不解地问道。“你的语气学得还可以，但是你见过哪个警察接过赃物就看里面有多少钱的？”赵六笑了笑拍了一下小棍子的肩膀说道。
“哎呀！”小棍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你看我这个脑袋！天天脑袋里就知道钱了！”“哈哈哈哈！”赵六大笑了一番说道：“好啦，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该你教我了，你教教我怎么骗吧。”谈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小棍子来了兴致，把屁股下的凳子往前拽了拽，把手支在桌子上比画着说道：“骗子这个行业那可深了去了，用什么方法骗的都有。不过我们一般是街边‘甩封子’啦，‘踹表’、‘踹假币’啦，这样的活干得比较多。我先给你讲一讲我们这行里面的‘道’。”“道？”赵六不解地问道。“对，道。我们这行跟‘道’字不分家。一般在一场骗局中，有几个骗子来共同完成这场骗局，就是‘几道活儿’。比如说咱俩今天合伙出去把人骗了，那这就叫‘二道活儿’；如果三个人骗，那就是‘三道活儿’。”小棍子解释道。“哦，我明白了，你继续说。”赵六点了点头说道。“一般来说呢，参与这个活的道越多，这笔钱就比较多。被骗的人，我们行话里叫‘点儿’，男的叫‘竖点儿’女的叫‘横点儿’。”小棍子说道。“就是受害人呗？”赵六说。“对，就是受害人。但是咱不能那么叫，就叫点儿。
这个行骗的手段，那是多种多样。而且行骗之前，我们这几道都得把暗话、眼神练好。得，我跟你说也说不明白，这样吧，明天你跟我去干一趟活，你敢不敢？”小棍子说道。“有啥不敢的啊！掏包我都敢呢。你说吧，咱干啥？”赵六拍着胸脯说道。“咱俩明天去套铅笔！”小棍子说道。“套铅笔？”“对啊，套铅笔，听说过没？”小棍子得意地说道。“当然听说过了，那是八十年代的事儿了，现在还能行吗？”赵六疑惑地问道。“你把那个‘吗’字儿去了，能行！绝对能行！我现在手头有时候缺钱了，我就去套铅笔。我问你，你说古代，江湖上，街道边打把式卖艺的多不多？”小棍子说道。“多啊，那时候的人不是都练武术么！”赵六说道。“那就对了，我告诉你，这是一个道理。现在你在街边能看到卖艺的么？看不到了吧？如果现在街边有一个大和尚，上来就给你练一套罗汉拳，什么胸口碎大石，十八般兵器，你看不看？”小棍子说道。“看啊，那肯定要看，说啥我也得长长见识，这么大我还没看过呢，就在电视里看见过。”赵六说道。“那就对啦！这个东西和卖艺是一样的。
确实，以前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到处都是，但是现在很多的人也是听说过没见过，就是不相信套铅笔那小玩意儿有那么厉害。人们这个心理你得抓住，你现在再拿出来，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怀旧’！说不准还能逮着个肥猪呢！”小棍子说道。“肥猪？是不是就是有钱人？”赵六问道。“也不是有钱人，是傻帽，是敢花钱的人。有些人是有钱，但是他们就是不上当，那你有啥办法。有些人没钱，就是倾家荡产也跟你赌，那你也没办法，这就叫肥猪。”小棍子解释道。“哦，那我明白了。问题是，套铅笔那个玩意儿，我只是听说过，我也不会啊！”赵六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有我呢吗！”小棍子拍了拍胸脯说道。“那你给我讲讲，给我讲讲。”终于说到了骗术的正题，虽然只是入门的一个小把戏，不过赵六还是兴致盎然。“你看好了啊！”说这句话的同时，小棍子拿出了两只筷子，一只细头朝上，一只粗头朝上。小棍子把两只筷子握在手里，然后拿出了一张十元钱的钞票。小棍子把十元钱折了折，十元钱就变成了长度不变、宽度变成了原来的三分之一的一个“纸条”。
十元钱成了纸条以后，小棍子把钱的两端握在手里，然后中间留出一部分，这就形成了一个“钱套”。“你看好了，睁大眼睛啊！”小棍子说完，就用这个“钱套”开始在两只筷子上来回套。套着套着，突然停下了，然后用钱把筷子缠了起来不让赵六看到。“你说吧，现在钱套在哪根筷子上了？”小棍子神秘地问道。赵六刚才清楚地看到最后一下是套在了细头的那根筷子，于是自信地说道：“细的！这根！细的这一根！”“你确定吗？”小棍子故弄玄虚地说道。“确定！”赵六坚定地说道。“那你敢不敢赌钱？不多，就赌十块钱。”小棍子指了指手里的这个钱套说道。“有啥不敢的，不就十块钱么！”赵六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你呀，赵六呀。骗子骗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你如果以前没被骗过，那说明你命好啊，你可千万不能中了骗子的激将法。”小棍子边说着，边把桌子上的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别拿钱呀，你还没打开呢。”赵六说道。小棍子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了手里缠着筷子的钱，那张十元钱显然套在粗的那一根筷子上，这一手看得赵六瞠目结舌。“你看好了啊！”小棍子说完，又原路缠了回去。
然后再一次打开，这一次，钱又套在细的那根上了。“我操！怎么回事，你教教我，你教教我！”赵六来了兴趣。“其实啊，这是很简单的一个手法。你也拿着筷子拿着钱跟我做，首先你把钱折成我这样的一个长条形。对，就是这样，然后你看好了啊，你把这个长条形的钱的三分之一握在手心里，然后外面不还留着三分之二呢么，你把这三分之二弄成一个套就行。对，就是这样，现在你把这个套套在你那根细的筷子上。对，然后逆时针缠上。”小棍子一步一步指导着赵六。“嗯，缠好了，然后呢？”赵六握着筷子问道。
“这一步就是最重要的，你发没发现你缠的过程中，最后一圈是你手里握的这部分，因为它是整个钱长度的三分之一，所以缠到最后这一圈结束以后，两个边正好能重合。现在你拆开，只拆开单层看看，不要两层一起拆。”小棍子说道。赵六按小棍子说的去做，结果发现刚才明明是缠的细的那一根，现在却变成了粗的那一根。“哈哈哈，我明白了，如果两个边一起打开就是细的那一根！这样做庄家永远赢啊！”赵六笑道。“哈哈，明白了吧？就这么简单的办法，他就是有人愿意上当，你说怎么办？哈哈，明天，咱俩去钢铁厂门口摆个套铅笔摊，也算让你‘实践’一下！”小棍子拍了拍赵六的肩膀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