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算是你拜入咱老苏家的投名状?”
回到草庐,见到粉狐正叼着只比它还大一倍的母鸡,踉跄着走上山来。美食当前,苏木心底的郁闷随之一扫而空。
“咕咕。”
苏粉叫了几声,撒欢着上前邀功。
真不明白就它这巴掌大的身形,是如何一步步,将这老母鸡从三里开外的北麓人家偷回来的?
“啵!”
“这算是奖励。”
兴之所至,苏木直接抱起粉嫩小狐,对着额头就是一口。
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玩火。
“......”
果然,忽然被亲了一下的苏粉,旋即愣在当场。
狐眼眯成向日葵的模样,似乎很享受被人亲近的情状。
“得,这玩意柴是柴了点,但好歹是肉。”
将母鸡拔毛洗净,苏木立刻双眼放光。从后山扯来几株香草,捋了把野花椒,加了几把柴禾,一直炖到中午。
嗯,真香。
喏,这就是住山上的好处。
开门便能看见莱阳南郊的乱葬岗,北麓山脚的村民,自然不会因为丢了几只鸡,就找上门来揪着他不放。
这餐饭,应该是苏木这些日子,吃得最好的一顿。
吃饱喝足,全身酸痛稍减,关节却还是隐隐作痛。
苏木转念一想,索性将那“通玄地气”取来,一口吞下。估摸着晚上并不太平,便又躺了回去。
迷糊中,粉狐凑上前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少年,当即豪迈了一回。
探手将小狐捉来,搂在怀里呼呼大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
也不知是那通玄地气起了作用,还是食补的功效。发现关节已经恢复如常,苏木便难得来了兴致,到山脊处的薄田内转了一圈。
“话说这家伙也真够呆的,要这样随便将红薯苗插地里,再顺便撒上几颗豆子;天生地养,就想着能红薯满堂,毛豆满仓,也太天真了些。”
狂野的庄稼把式,让他摇了摇头。
话说苏木虽然双亲早逝,好歹也在农村待过不少时日。
对于农活,还真有几分心得。
转了一圈,便麻利回来,在草庐前面收拾了三十余丈这么一块菜地。用篾耙子,将周遭的灌木落收拢,点火一烧。
再将草木灰,均匀撒到菜园里,才算了事。
苏粉见得,满心好奇。
便蹲坐在门口,做个悠然自得的吃瓜群众。
料理停当,日已西斜。
眼见早上那只老母鸡,还剩半罐子汤和零星几块鸡肉;便又去了山脊,刨了一抱红薯回来,炖到鸡汤里。便拎着重枪,去往草庐旁边操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也不知那灰衣百夫长,究竟是什么怪物,好歹操练一下,就当是为自己壮胆吧。
谁料才握上枪杆,便觉得比之前光滑了不少。
“戾魂?”
枪身上,锈痕逐渐褪去。
露出道道繁复花纹。
苏木仔细找了一圈,才在枪兵处,看到两个歪歪斜斜的篆文。
这一次,却是足足舞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倦意。
......
天光敛去,夜凉如水。
秋意渐浓,迥异于平时,断魂峰上再没有萤火虫出现。
磷火同样没再点燃。
不过二更时分,山间便有无数怨气,开始集结。到得后山一处处凸起的土冢上环绕一圈,就见一只骷髅大手,当先伸了出来!
那骷髅鬼兵出现之后,分明比前一晚多了几分灵智。
张口一吸,诸多怨气当即簇拥而来。
便如同这鬼兵,忽然枯木逢春,生了血肉一般。
一盏茶之后,偌大个断魂峰上,怨气冲天。无数身形暴涨了两倍不止的巨型鬼兵,开始在怨气深处若隐若现。
随时,都准备着给同伴致命一击!
也不知是谁率先发难,崖上再度山石崩,附和着“呜呜”的低吼,须臾就有数十名骷髅鬼兵失去了战斗力。
怨气暴走,鬼哭连声。
依稀觉得这样的层面,还不足以让对手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些骷髅鬼兵,当即大口暴张,朝着同伴脖子咬去。
或是强行拖拽,将同伴胳膊拽断。
整个断魂峰上,俨然就一修罗地狱。单是作为看客,都会觉得令人发指!
混战之中,就见一名身形高大的骷髅鬼兵,似是灵智更高;眼见众人陷入鏖战,便一直在战圈外围游走。
但凡有人倒下,怨气便会被他收入体内。
“桀桀!”
四更来临,随着一头脚骨崩折的骷髅鬼兵,一拳将同伴颅骨轰碎。
持续了两晚的厮杀,终于结束。
刚想喘口气,就见一道灰影迅速临近,化掌为刀,将这胜者的头颅斩下。
狠辣果决,正是战阵杀招!
山间怨气,旋即大量围拢过来。
萦绕在灰影身旁。
片刻之后,一件由怨气凝成的破败战甲,凭空出现在灰衣鬼兵身上;待得手脚凝实,这灰衣百夫长的身量已经和常人无异。
唯独脑袋处,依旧是一团怨气。
估计等着头颅凝出,就能成为无法用常规手段轰杀的死灵!
“......”
愣了一会,似是从下方的草庐,嗅到一抹生魂波动。
百夫长当即调转身形,朝草庐疾奔而来。
却才靠近,就被一道青光,生生挡在百丈开外。
“桀桀!”
碰了一鼻子灰的无头百夫长,喉头传出几声怒吼。暴怒之余,开始调用自身蛮力,没命冲击整个护持法阵。
“哗啦!”
戾魂法阵没有被破,反倒是草庐内的置物架,糟了池鱼之殃。
架上屈指可数的土碗,立刻碎了一地。
听得响动,那紧握重枪,却架不住秋夜绵长,只得眯了过去的少年登即怒从心起:“你奶奶个腿,几点了还闹,都特么不用睡觉的么?”
怒骂出口,瞬间睡意全无。
“......”
“灰衣百夫长?”
“嘭!”
无人回答,只有一枚合抱大小的山石,狠狠砸在一旁的山道上。
亏得这山石够大,距离又远。
才飞出三丈多远,便顺着山道滚了下去。
“桀桀!”
又是一阵愤怒的鬼嚎过后,草庐四周迎来了短暂的宁静。屋里的一人一狐,早被吓得缩到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却才两息不到,就听得草屋颤响。
则是那无头百夫长,知道那古怪法阵,无法抵挡物理攻击。便飞石如蝗,扔得兴起。
苏木刚修好的草庐,再度变得千疮百孔。
好气哟!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本就吃软不吃硬的少年,见得对方愈发肆无忌惮,不由得怒从心起:“鬼娘养的,别太过分!”
怒骂过后,擎着幸免于难的瓦罐,抄起长枪就往外走。
结果刚出门,瓦罐盾牌就被山石击中,碎成满手瓦砾。
掌心也被割伤。
仓惶间,苏木只得重新回屋。
伏在门缝处一看,就见一名袍甲破烂,头颅空洞的灰衣大汉,正卖力攻击着整个小院。
“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有这法阵护持,他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看了一会,见得那灰衣大汉,始终在百数丈之外徘徊。
戾魂枪上,则是青芒阵阵。
苏木心下稍安。
“等天亮吧,天亮之后,若是不将你从坟堆里刨出来挫骨扬灰,小爷就不姓苏!”
激愤之余,少年已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