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翠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把纸活交给人家拿走，家里电话响了，电话是局里石雅丽打来的，她告诉许翠花马五十出事啦。时间不久石雅丽的小车也到了，石雅丽眼泪汪汪地告诉她马五十出事了，是昨夜在自己的小平房里上吊自尽的。许翠花听完石雅丽的叙述，许翠花脸上毫无表情，只做了一个举动不愿意把纸活交给局长带走，她要带去城里祭奠自己的死鬼。石雅丽没有反对，把纸活装在车上，来取货的局长有点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
石雅丽在车上说马五十昨夜一点在他住的平房里上吊自杀的，人还停在那间平房里，只是眼睛圆一直睁着怪吓人的，谁也不敢近前，才请家属过来处理后事。
许翠华好像知道要有这么一天似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打电话告诉在远处的一对儿女，告诉他们你们的死鬼老爸死啦，都滚回来奔丧吧。
一路上许翠花一言不发，石雅丽也像噤了声的秋蝉默不作声。
许翠华被石雅丽搀扶着靠近小平房的时候，许翠花就看见死鬼见马五十躺在卸了的门板上，两眼大睁，她用手怎么也扶不下眼皮来，只好盖了从马五十的衣服兜找出的那张有张瑜头像的笔记本。
许翠华仔细给马五十擦洗身子，擦洗得很仔细，连同画牌子时印在手指上的墨点子都擦干净了。许翠华足足擦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立起身颤颤巍巍地出来，出来后的许翠华跪在马五十的屋门外，她开始骂马五十：“你个马五十，谁稀罕你在城里挣那一点破工资，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二十多年了，你不回来。都老了你自己一个人走了，你马五十不是人，你丢下我一个自己逍遥去了。你马五十你不要脸。”
马五十的儿女赶来，姑娘好像对马五十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象征性哭泣了几声就耷拉着头在那儿跪着。儿子和马五十在西安呆过，有点感情，显得有点悲痛，他在哭了几声后，晃着一头黄毛就开始到处寻找马五十自杀的原因。黄毛见局里处理事故的几个人都躲躲闪闪，不愿多谈的样子，马五十的黄***越发觉得他爸马五十自杀得有点怪。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怪怪的，在商量给马五十赔偿的问题上，一把手刘延安特别慷慨，当场答应给20万。
“20万？能买来一个人的生命吗？”黄毛扑过来要打刘延安，徐翠花搧了他一耳光。她说：“儿啊，人都是死了，啥都不要了，啥都没有用了，你个傻儿子啊。”马五十的黄***跪在地下大哭：“妈呀，我爸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得讨个说法。”
许翠华让脸色铁青，他手里拿着一截在院子找来的半截棍，喝令自己的儿女跪在马五十的遗体旁，她默默地把咋晚糊好的别墅、豪车连同那个记录秘密的笔记本和马五十一身旧衣服一齐烧了。她拽过要赔偿的20万元要烧的时候，张流成一把抓住，红着眼睛说：“嫂子，你也给你留一点，五十对不起你，我们不能对不起你呀。”
许翠华也没有说什么，把马五十遗体装上车，一双儿女跟在车后面，穿着一身许翠花临时用纸做的孝服，像牛一样跟在车后面慢慢地走。
马五十走了，机关的人们开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是，机关大门口新烧的那堆纸灰被一阵莫名其妙而来的风刮得在机关楼前飘了起来，打着旋儿久久不愿落地。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雨，一会儿就变成倾盘大雨，砸得地面和大门叭叭作响，马
五十的灵车在雨中距离单位越来越远了，但是马五十离自己的家却越来越近了。（完）
2019年4月20日一稿于西安大雁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