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试所有场次的考试中,第一场至关重要。一共录取五十名,第一场就会录取其中二十名考生,而剩下没有录取的学生,也会选择其中几十人到百人,答卷行文还算靠谱的作为副榜,参加之后的“招覆”、“再覆”,也就是补考。
最后三场考试下来,录取的考生最后参加第四场和第五场的面试,以决定考生的名次。
即便第一场考试录取通过的考生,也可以再参加之后两场补考,就好像后世已经保送清华大学还不满意,还想通过参加高考来证明自己。
考完第一场,两天后,下午就会“发案”,即公布第一场的成绩。
许清云和好友他们一并结伴去县衙看榜。
那一刻就如同高考查成绩一样,众人都是心情忐忑有之。
眼下还未放榜。但县衙前已是拥满了不少读书人,相熟的人都是彼此聊天。
胡碧友也是找到了许清云问道:
“清云,你前日考得如何?”
“还好。你呢?”
胡碧友嘿嘿一笑道:
“还凑合。”
许清云心道,这小子学乖了,说话懂得留余地了。
“让道。让道!”
但见一群衙内排众而来,左右都是彪悍的仆役开路,硬生生将人群挤开了一条道来。
说话间,鸣炮三声,吹手在嘀嗒滴答地奏起乐来,几名衙役轰开聚在榜单旁的考生,然后一名典使走到衙门前高声道:
“县尊老爷,昨日阅卷,查本县学风日下,考生只知经赋,而不知孝经,性理,圣训,故榜上今科诸生皆再试一场。试四书文一篇,孝经论一篇,御制大诰一篇。”
听了这典使这么说,在场考生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大部分人都要参加次场,县试次场也称为招覆。县太爷这么做,只是让少许自认为可以直通府试的考生有些不满。
下面几名书吏拿着大红的榜纸,张贴在墙上。
第一场县试的发案,分为两案,共三张纸。
第一张是正案,其中有五十人,发案的纸张是碗状的,取在县试五十名以内,这张纸称作团案。
团案里正中写了大大的‘中’字,这中字写的有技巧,一竖上长下短,取得是‘贵’字的字头。围着‘中’字分内外两圈,以考生的坐号用圆式进行书写,内圈二十人为前二十名,是为第一场考试通过的学生,外圈三十人是二十名至五十名,属于名列前茅,但未通过。
没在团案内的,为出圈或叫出号。
圈外再设一个副榜为候补,若入副榜可以参加下一次考试,
第二张和第三张就是副案,第二张上面同样有五十人,但不分内圈和外圈,统一以坐号围成大圆圈。
两张副案加上正案外圈的三十人,一共是一百三十人,有参加招覆和再覆的资格。
若是团案上的考生第二场考得不好,副榜上就可以补入团案的圈内。最后一场犹在团案上的考生,就算通过县试,准许参加府试。
当然若是既不在副榜,也不在团案的,就说明被淘汰了,被称作出圈,出号,那么就请君明年再来吧。
县尊放榜的地方就在县衙外的一处空地上,县试放榜称谓“发案”,时间还没到,张贴发案名单的墙壁上已经挤满了学子考生了,一个个为了抢个好位置恨不得大打出手。朱平安他们来的晚,只好在外围。
所幸尚未发案,学子书生倒也没有失态的,只是有个别的这个时候还跪在念念有词,仔细听就是祈求路过的神仙保佑保佑上了名单之类的话。
“案首估测,买定离手。”
“此书内学子,中否一注五十文。”
旁边一阵喧哗,原来是有人竟然在发案地方附近开了一个盘口,对此次发案做预测。
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书生对此批评,大部分人都还积极参与进来,说什么赌个好彩头也是雅事一桩之类的。
众考生都挤到团案的榜文那去看,众所周知,第一场是正场,比重最大,一般第一场能在团案上的,也说明了他的实力,到了最后出圈的几率很小,如果能列在内圈前二十名的就更好了,那么只要不作死,基本保送进府试了。
许清云先从圈的中心处看起,他对自己有信心,第一场最主要的就是字好,答题工整,没有错误,那基本上就能过了,顾诚玉在正中心看到排在第三的是甲丑,很醒目。
虽然有些意外是第三名,可是许清云内心还是激动的,平复了下心情,接着又开始找其他人的座号,之前大家都报过,约定好到时候互相帮着看,毕竟人太多了。
待再往下看,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哀嚎,
“我怎么可能会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许清云没有回头看,这都是以后考场上的常事儿,其实没什么稀奇的。
等许清云看完,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时候,连头发都乱了一戳。
悲喜的人都有,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老童生,终于在正案内圈找到自己名字,正跪在地上叩谢天地。
许清云路过的时候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入场时被几个衙役责难的那个柳老二?
“苍天啊,我终于有中秀才的机会了,我一辈子的辛苦……值得了。”
柳老二跪在那儿高声嚎叫,就好像他已经中了秀才一样。
考上的欢天喜地,没考上的或者等来日招覆再考,或者用功读书以待来年。
有落榜的书生。身上有几个余钱的,并不急着回乡,趁着入夜前找个酒肆,买上两壶酒图个宿醉,尤其是那些过了三十岁的考生,这种落寞孤寂的心情尤为突出。
县试在考过最后两场后,会以总成绩来发案,谓之“长案”,
届时会以考生的姓名来发榜,这个时候便会厘定名次,考中县试第一名,即获“县案首”。
照理说,考中县试的案首,无重大过错失误的话会照例进学,保送秀才。而考取前十名者,为县前十,至府考时,需提坐堂号。
可现实却因人而异,毕竟知县认可,知府还有一省学政未必会赞同,大多数时候,案首也得参加府试和院试,如果成绩过得去,知府和学政多半会给面子,秀才功名有惊无险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