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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结盟

在蚂蚁王国的议事厅,非常贵国王接见半僵人的使者。

“他还是个孩子。”内务大臣低声嘟哝着,似乎有点失望。

国王说:“这并无影响。”

外交大臣说:“他是半僵人首领八邻的儿子。名叫黑光。”

国王点点头,说:“让他进来吧。”

黑光从门外进来,鞠躬行礼。

“尊敬的国王,各位大臣。我是定居在幽灵花园的半僵人指定的特使,受族长和族人委托,前来洽谈结盟。我们幽灵花园的半僵人家族接受蚂蚁王国的邀请后,集体商讨:对抗僵尸,更有利于种族生存。我们决定参加蚂蚁王国的正义联盟,但是也有自己的加盟条件。”

“说说看。”

“我们希望在抵抗僵尸的战争里组建独立的半僵人纵队,保持独立行动;还有,我们遵从蚂蚁王国的统一指挥,但是……只接受国王,不接受巫师。”

国王说:“这场战争很残酷。巫师是我们蚂蚁王国的友好伙伴。半僵人也是我们的伙伴。我真心希望你们双方解除误会,携手抗敌。”

使者说:“半僵人不相信骑着扫帚的人。”

格格巫想说什么,被国王制止了。

“好吧。那咱们就以蚂蚁王国和半僵人王国的名义签署协议。”

使者说:“我们希望以血誓的形式结盟,而不是让鹅毛笔做出决定。”

国王说:“我同意。”

国王走下宝座,来到使者身边,问道:“现在可以开始吗?”

使者说:“可以的。”

“是由你来盟誓吗?”

“是的。我来盟誓。”

国王凝视着使者,说道:“很好。”

“黑光,是我的名字。”

国王说:“很好。”

四个大力士抬着一口黑瓮,走到议事厅正中。力士们退下。见证结盟的三位神庙祭祀官踩着红毯走进来。祭司们打开覆盖黑瓮的顶盖,围着黑瓮绕行数周,并且开始漫长的祈祷。祈祷结束后,一位祭祀把手伸到瓮的底部,从中捞出一条水蛭,放到胳臂上,任其嘬吸。其他两位祭祀也这样做了。

国王问道:“要有七子之血,对吗?”

黑光点点头,说:“是的。”

“作为盟主,我们有四个人参与。我,还有三位祭祀官。”

说完,国王接过祭祀递过来的小刀,以掌心之血滴入黑瓮。

接着,是祭祀官。最后轮到黑光和两个使者参与盟誓。

“我们在此盟誓,以七子之血,以肢体之痛,让幽灵花园与蚂蚁王国结为一体。彼此交换灵魂,以达成誓言。诸天和众神,请你们见证今日的所作所为。”

盟誓完毕,七位立誓者取下臂上的七条水蛭,投入黑瓮旁边的火盆。

血与火交融在一起,腾起阵阵浓烟。

国王说:“使者黑光,使者半鹤,使者叶门,鉴于你们对正义联盟的认同和支持,我代表蚂蚁王国全体子民对幽灵花园的半僵人家族致以崇高敬意。为了表彰此一善举,我谨代表蚂蚁王国历代国王,宣布你们成为骑士。”

国王接过内务大臣交付到手里的宝剑,说:“使者黑光,使者半鹤,使者叶门,请让诸天和诸神见证这一刻吧。”

三位使者跪在国王面前,接受骑士的封号。

国王依次走到每个人面前,站定了,分别把剑身平放在骑士肩上轻拍三下,然后收剑回鞘,说道:“骑士黑光,你的封地是幽灵花园的现有疆域,徽章和旗帜上可以刺绣两朵食人花作为标志;骑士半鹤,你的封地是扈从幽灵花园的东方魔山,徽章和旗帜上可以刺绣一朵向日葵作为标志;骑士叶门,你的封地是铁树峡谷,徽章和旗帜上可以刺绣一棵铁树作为标志。接受册封后,无论风和日丽还是风雨飘摇,一旦接到正义联盟的召唤令牌,便当立刻召集族人,作为正义联盟的捍卫者赶赴战场。诸天与诸神,请你们见证。礼毕!”

三位使者站起身,接过国王赐予的骑士剑,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窗外传来僵王博士的狂笑声。卫士们乱作一团,急忙赶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聚在天花板下的烟雾似乎被笑声所控制,飘到使者身后,变身为一个通体乌黑的猫头怪物。这怪物有一丈多高,现身后马上亮出利爪獠牙,大声嘶吼着,扑向半僵人的首席使者黑光。

格格巫喊道:“黑光骑士,小心你的背后!”

黑光不紧不慢地原地站着,没有动。

他看了一眼女巫。在遭受怪物袭击、危及生命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某些女巫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她吼人的语气,多像我那躺在僵尸墓地的奶奶啊。没错,她们都是表情冰冷但却心慈手软的怪女人。老天,真希望她三十年前在回家的路上没有遇到那些该死的铁桶僵尸。”

怪物的獠牙已经吻到后颈。怪物的爪子已然扣进脊背。与任何半僵人一样,黑光的脊背上流出浅绿色血液。那正是空心菜、三叶草和莴苣的颜色。

近距离接触,你能马上闻到僵尸怪身上的大酱气味。

大酱气味的来源是僵尸大蒜。这是僵尸们除了脑子外唯一可吃的东西。长期吃大蒜、蜗居在阴暗墓地的结果就是让蒜味发酵成酱臭。

黑光的背部有了一点疼痛感。

轻度的刺痛有时反倒是令人愉悦的东西。半僵人欢迎疼痛,珍爱疼痛。至于流出的那一点血,就更不算什么。血与痛,是半僵人鏖战的动力。

疼痛会让你的动作更加敏锐,更有兽性。

在死神光临之前,黑光向前轻轻一跳,甩开危险。同时,他转过身来,用骑士剑的剑鞘狠狠地敲了下怪物的鼻子:“你这废物,偷袭的时候应该安安静静的。瞧,就像我这样!”说完,黑光突然跳到怪物背后,拔出刚刚受封的骑士剑,刺进僵尸怪的屁股。拔出剑来,剑尖上居然滴下的是墨水般浑浊的黑血。

就在一愣神的工夫,怪物已经反应过来,像杀红眼的公牛一样低头俯冲,长长的獠牙触碰到什么就溅出一路火花。黑光只得高高跃起,连续闪躲。

跳到最高的一次,他发现怪物背上还驮着一个奇怪的连体僵尸。

连体僵尸有两个脑袋,前后各有两只手和两只脚。四只手,四只脚,却共用一个躯壳。只见他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得耀眼的博士帽,帽檐上居然还有一个醒目的红十字。僵尸拿着望远镜,骑在怪物的背上观察现场。这僵尸骑士看到黑光跳在半空里频频躲闪,居然还微微一笑,对着黑光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黑光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出鹤嘴锄,直击僵尸要害。

电光火石间,那连体僵尸探出背后的一只手,像皮套一样牢牢夹住袭击而来的锄头,顺手把锄头填到嘴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等黑光再要进攻的时候,僵尸却吐出了嚼成碎渣的锄头,发出毛骨悚然的狂笑。

这笑声俨然有毒,听到它的人无不觉得天旋地转,似乎有一根尖锐的蜂刺扎进脑门。脑袋疼得火烧火燎,而骨头则冷到抖颤。

与此同时,每个人都被这带有磁性的笑声吸附到墙壁上,双脚离开地面。脑仁中的笑声似已穿透身体,像强力胶水一样把每个人粘结在墙壁上。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怪物身上还载着一个可怖的僵尸。

难受到极点的时候,烟雾中的笑声倏然停顿了。

现在,那可怕的烟雾汇集在议事厅的吊灯周围,久久不散。黑光挣脱困境,跑过去帮助国王离开墙壁。大家互相拉拽,相帮着脱离尴尬。

烟雾重新启动。连体僵尸的头像绕着吊灯飞速滑行。

国王快步走向他的七弦琴,弹出一串乐符。

这不是那充满愉悦的《白鸽之爱》吗?

动人的旋律在大厅响起,被烟雾锁死的吊灯自动亮了。

美丽的乐音如柔和的阳光,在每个人心间施加了最温暖的爱抚,使他们镇定、回暖,不再惧怕那阴毒的、充满侵略的笑声。

烟雾分崩离析。黑墨水从裂缝里喷射而出。不过,大家听到连体僵尸的狂笑在窗外重新响起。和前一次相比,这番叫声似乎来得更加凄厉。

烟雾还在,可烟雾里的僵尸怪从容离开了。

国王、使者和大臣、侍卫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格格巫,希望她能出手相助。使者黑光已经注意到,在刚刚过去的混乱中,格格巫一直盘腿坐着,毫无所动。

格格巫开始了。她伸出双手,仰面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在召唤她的拐杖。女巫的拐杖在主人召唤下复活成两只长尾恐龙,张开大嘴,迎着烟雾聚集的吊灯飞去。烟雾被长尾恐龙一分为二,于是分头逃窜。其中一束烟雾被长尾恐龙合力吸食,瞬间化为乌有。另一束烟雾在大厅里到处游走,想要逃避恐龙的追击。最后,两条龙伸出利爪,分别抓住烟雾的头尾部分,把它撕成碎片。

格格巫拍了拍手,让长尾恐龙停止攻击。

两只恐龙飞回地面,摇摇尾巴,变回拐杖的模样。

遭遇撕裂之刑的烟雾在空中翻卷开来,片片飞絮。地面集结的残片化成一束浅黑,像笔锋下的水墨一样幻化不定,最终现出一个猫头猫身的怪物。

格格巫看到这只山猫,顿时喊出声来:“这不是豌豆骑士的傻猫吗?”

国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那猫怪说:“你是骑士的坐骑,对吧?”

那怪物万分惊恐地躲在角落,对想要靠近的女巫连连嘶吼。格格巫伸出拐杖,碰了碰山猫的前爪,嘲笑道:“我记得,你好像叫来福吧?对不对啊,傻猫?”

金豆和银豆跟在格格巫身后,观察这只猫。

“他好像僵化了。”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的脸色不正常。他的牙齿也不对。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大酱气味。”

“看来,他天天在吃僵尸大蒜。”

“说不定还吃过死人的脑子。”

“弥陀佛啊,真主啊。”

“我们得把他关进铁笼子。”

“他现在是僵尸了。一只僵尸猫。”

格格巫回头看看国王,说:“我们需要把来福关进铁笼,免得伤害到别人。看起来,他寻找僵尸王的冒险失败了,反而被敌人变成僵尸猫。”

侍卫们抬着铁笼走过来,擒住山猫,把他关进去,又从外边上了锁。山猫来福在笼子里愤怒地嚎叫,叫声里充满痛苦和恐惧。

黑光问道:“巫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格格巫回答说:“他变成了僵尸,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暖呢。”

国王要求格格巫讲一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格格巫说:“这要从僵尸王的变身开始说起。僵尸王有四个变身,春季变身为浆果僵尸,夏季变身为西瓜僵尸,秋季变身为连体僵尸,冬季变身为雪人僵尸。因为每一个变身都隐藏在千千万万的替身里,所以更难识别,也无法彻底铲除。僵尸王的变身随时可以复活。每一个变身可以分开使用,也能同时出现,以此掩护自己的真身。僵尸王善于通过变身来指挥手下的僵尸,所以能做到僵而不死,牢牢统治着不死族。刚才你们看到的连体僵尸,只是他的一个变身而已。在我召唤长尾恐龙、展开攻击前,他的真身已经离开。长尾恐龙吞食的妖雾,只是用作替身的小僵尸,是僵尸王利用替身玩弄的障眼法而已。”

国王说:“这样看来,僵王博士的变身今天是来刺探情报的。”

格格巫点了点头,说:“没错。他确信我们会抵抗到底。”

黑光心有余悸地看看僵尸猫,对女巫说:“我们半僵人家族以前可能真的对巫师有点误会。对那些帮助僵王博士作恶的巫师们,我们向来避而远之。这一点,还请多多包涵。”

格格巫说:“巫师和半僵人,我们都是习惯于黑暗的生命。”

黑光点点头,说:“是的。”

格格巫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黑光点点头。

格格巫说:“我有一个小朋友,被困在豌豆雪球中。我们得去帮助他脱困。在即将到来的战争里,我们需要他,就像我们需要半僵人家族一样。”

“我能做什么?”

“帮我凿开积雪下的坚冰。”

黑光说:“那么,报酬呢?”

格格巫竖起一根手指,说:“每天一杯食叶草果汁,加牛奶的。”

“他在哪儿?”

“在豌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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