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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举目望去,她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但见陈俊伟与端木晴就坐在一爿绿色阔叶植物的后面,而端木杨竟在桌前,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闲散慵懒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着她。

她忍不住又向绿色植物那里望去,冬天里还有这样鲜翠的颜色,团如小扇的叶子,层层叠簇在一起,好象一堵绿油油的墙,隔断了这山与那水,永远都那么远,永远都走不近……那密密麻麻的绿色之中,独开了两朵橘红的花,一上一下,一大一小,遥相呼应着,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突然间,她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倒是坐在对面的韩晋的态度依旧很从容的,“端木杨,你不要乱说,人家是很斯文的女孩子,经不得你胡乱开玩笑的。”

原来真的是认识的。

端木杨的目光一拢,“噢……韩晋,我约了陈俊伟还有我妹一起吃晚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噢,还有这位很斯文的小姐怎么样?”终于向她望过来了,眸中似有幽暗的火苗亮了起来,灼在她的身上,竟有些微微的痛。

韩晋仿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还是很体贴地询问着她的意思,“都是很熟的朋友,如果玉兰小姐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

可是她却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端木杨也不勉强,微微一笑,摊了摊手,“看来是我太不知趣了。”说完竟也不再理会韩晋,径直向那爿绿色植物走去。

韩晋于是提出来想请她一起吃晚饭,她却隐隐约约听见好象是陈俊伟的声音,“端木杨,你才知道你自己不知趣呀?我们两个在这里,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你却非要过去招惹……”她的心中一沉,不知道那两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那里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怜自己做了人家的笑柄却还不知晓,仍旧傻傻地笑着,也不知道那些胡吹乱造的话题,有什么可笑的。

她和韩晋一起离开了香格里拉的咖啡厅,却没有一起去赴那个晚饭之约,独自一人坐公车回家去了。

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周一上班的时候,她去总经理办公室签字,陈俊伟好象根本忘记了那一件事似的,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就那么淡淡地微笑着签完了字,然后目送她离开。

她有些提心吊胆的,然而他却是这样的态度,她紧张的情绪渐渐地松弛下来,不想却有一丝失落,萦绕在心底。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门卫上负责收发的张师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刘会计,你可厉害了,竟然有人给你送了这么大一束花来,这可是咱们厂子绝无仅有的盛况呀。”紧接着便抱着满怀的白玫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桌上,又笑嘻嘻地道:“瞧,得有好几百只呢。”

王主管从隔壁的办公室走出来,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对桌的李会计笑道:“我们小刘谈恋爱了,而且还是个相当有钱的主,我猜……下不来一千块钱吧?”

没有沾染半点污尘的花蕊,密密麻麻,如雪披霜,静静地包裹于紫色玻璃纸中,却于淡淡的紫色中透出冷艳的光来,还带着晨间的露水,莹然欲滴,缕缕清香,沁人心脾。这倒也罢了,只是那白,漫漫地形成了连绵不断之势,晃着她的眼,连带着她的心也急促地跳个不停。

不知何时,他走进财务部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仿佛也被眼前的壮观景象吓着了,愣在了那里。

偏偏电话响了起来,是韩晋打来的,她本来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下文的,真是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那骇人听闻的几百朵白玫瑰就是这位韩大公子着人送来的,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玉兰小姐,花收到了吗?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问你这个周五有没有空?悦澜集团举办周年纪念酒会,我想冒昧地请玉兰小姐做我的女伴,可以吗?”

悦澜集团!?

她的心中犹如开水滚过了一般,立刻被烫起了一曾燎泡。初时还不觉得怎么样,渐渐地才被那剧烈的疼痛战局了全部思维,不由得向门边望去,似是求助,似是摆脱,然而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却含着置身事外的淡漠,她也就慢慢地清醒了。这就是她的命,只能靠自己来过这个坎,否则她将永远都摆脱不了那噩梦一般的愤懑与怨恨。

周五的时候,她向王主管请了假,提起一个小时下了班。和韩晋说好了,到悦澜大酒店的大堂碰头,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议论,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下午四点多钟,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白,继而转成了透明的蟹壳青,仿佛对着月光看着的贝壳,背后是深魆魆的海,由那小小的世界里却可以听见海浪哗哗地涌向沙滩的声音,一浪又一浪,有咸咸的海腥味,却是难得的安静与祥和。

她几乎以为是真的了,缓缓地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突然返过神来,有人在刚刚停下来的车子里按着喇叭,原来是陈俊伟。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那个……今天晚上有点事……我已经跟王经理请过假了。”

他手抚着方向盘,轻轻地敲打着,眼里跳动着一点促侠的笑意,“你是去悦澜集团的纪念酒会吗?是和韩晋一起去?这个韩晋是怎么回事,就让你这身打扮去?”

她上下环顾了一下自己,还特意穿上了端木晴所送的那身昂贵的行头,难道这也不行?

他突然下车来,上前拉住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把她塞进了汽车里,“来吧,你得先被改造一番,才能去。”

有酥酥的麻痹蔓延在手背上,一阵心痛,一阵柔情,一阵酸楚,一阵迷惑……她不由得轻轻地摩挲着,悄悄地望着在一旁专心致志开车的他,怔怔地出了神。

前面十字路口遇见了红灯,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重新出发的一刻。她恍惚听见自己有些异样的心跳声,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格外地清晰,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给他听见了,可怎么是好?

他依旧看着街道另一侧滚滚而去的车流,习惯性地敲打着方向盘,突然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可看的?”

她立刻惊恐地向另一边别过脸去,却分明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寻了过来,在渐渐收拢的暮色里,微笑起来。

她不过是因为,平生第一次与男子牵手。

他们来到了中山南路上的一间时装店,她虽然没有购买奢侈品的经验,却也知道中山南路上的时装店都是什么价位,不免就有些畏难情绪。他却很自然地再度拉起她的手腕,“不用担心,是我小姑姑和姐姐经常来光顾的店,有折扣的……那个,还可以试穿,只要不穿坏,再送回来好了。”

她有些半信半疑,可还是架不住他的一番好意,便怯怯地跟了进去。果然是相熟的,立刻有一个店长模样的中年女人堆满了笑脸迎了上来,仿佛是在看着金光闪闪的点钞机。他倒是潇洒,一把将她扯到身前,“芬姐,就是这个人,要去参加聚会,你给从上到下打扮一下。”

芬姐用那双尚未老去的丹凤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向他瞄去,却嘻嘻地笑道:“放心吧……保管到时候你认不出来。”

名店果然就是不一样,从外包装到化妆是一条龙服务,态度是既殷勤又周到。她穿着芬姐精心细挑的一件秋香绿的半袖小礼服,仿佛木偶一般被另外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按倒在椅子里,心惊胆颤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越来越陌生的脸,浓装艳抹地好象京剧舞台上的花旦,她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过?

大幕终有被拉起的那一刻,粉墨登场,她缓缓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已经难过地无地自容。他正在不耐烦地来回转动着手机,微蹙着眉,大概是没想到改造一个人竟然需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也许是刚刚接了一个令人很不愉快的电话……她战战兢兢,心如鹿撞。

她一身绿裙,裙上又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纱,仿佛清晨的一枚新叶笼在轻雾之中,浓浓的翠意,缥缈悠远,熟悉的容颜,亦真亦幻。

从来幽闲雅致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光彩夺目的一刻。

他不禁有刹那的失神,眉目舒展,旋即笑了起来,“这样一打扮,果然与众不同了。”这样远远地凝视着,好象是在漫长的冬天过去之后突然见到的停留在枝头的第一抹新绿,只是说不出的新奇与欣喜,然而却又是极为平静的。

半晌,他又道:“倒好象哪里有些问题……噢,是鞋子……芬姐,麻烦你给挑一双合适的鞋子。”

芬姐正一旁喜孜孜等待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这才注意到她还穿着那一双马靴,不由得“哎哟”了一声,怎么能如此大意?急忙去找了一双黑色连丝缠线的凉鞋过来,服侍她穿上了。

这么冷的天,竟然还穿凉鞋?这难道是参加高级聚会的规矩?她微微有些抵触的意思。

然而那双鞋太大了,走路来“呱哒呱哒”乱响,况且鞋跟又细又高,不管有多漂亮,她都决定要舍弃了。不想,他却到鞋柜那里找来一双银色的皮鞋来,径直走到她身边,拉了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不禁向后瑟缩着,他却笑道:“你紧张什么?来,你坐下……”

他的话仿佛充满了神奇的魔力,她的脑袋已经不听使唤了,惟命是从般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他竟然俯下身去,轻轻抬起了她的脚踝,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了上去。

那双鞋的前后都是漏空的,鞋头那里是透明的蝴蝶形状,镶嵌着星星点点的水钻,璀璨耀眼,仿佛水晶一般。

她的心中怦怦跳动个不停,却于那纷乱的思绪里,突然抓住了一个字眼,“水晶鞋”。无数的灰姑娘都象仙德瑞拉一样,盼望着有朝一日,真的有白马王子替自己穿上水晶鞋,她何尝不曾有过这样的奢望?这样近的地方,只能看到他轻浅的发线,光洁的额头下低眉顺眼,正仔细地替她扣着勾住脚踝的扣袢。

时装店里的灯光也是淡淡的银白色,映在俯身在地的身躯上,映在那双莹莹晶亮的鞋子上,仿佛在瞬间绽放出灼热的光来。她紧临着那滚烫的光圈,禁不住想要伸出手一试,心中忐忑着,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刚刚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一手却还握在她纤细的脚踝上,飘散在那里的绿意融融,笼罩在淡淡的一层云雾缭绕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在他的手腕上,仿佛小孩子的唇,温软而柔腻的。眼前的银色鞋子里,装盛的是她纤细的一双赤足,白皙的皮肤底下仿佛有淡青的溪流正在缓缓地流淌着,一切暴露在璀璨的灯光底下,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迷幻之感。

好一会儿,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她一段距离,却很自然地笑道:“因为你是一个温暖人心的善良的好姑娘……谢谢你在端木晴跟前说了我很多好话……”

原来如此。

心里又是“突”地一跳,四肢百骸却瞬间冰冷了起来,一切幻象都消失了,然而却仿佛可以看见那灼热的光圈,被粉碎成若干的尘埃,飘散在空中,如同下落了满天泥金花雨。她凝神想了一想,“今晚的酒会,你不去吗?”

他依旧微笑着,“你知道,我现在不太适合到那种场合去的。因为,我害怕端木夫人当场背过气去。你不知道,那位夫人有多娇贵有多弱不禁风。”

她却没有丝毫笑意,“关键还……还是你的坚持……端木晴,她的外表虽然倔强,可是内心却是非常柔软的,她现在不过是在顾忌着自己的姐姐,你只要肯坚持下去,时间总会将一切都冲淡的。”

仿佛是很有道理的,可他的表情却变地意兴阑珊起来,“真的吗?过了年,我就三十岁了,却好象十几岁的高中生似的谈起了恋爱……没想到竟会这么累……好象都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端木晴的心肠够软吗?我倒不觉得……那么你呢?你的外表很柔软,心底呢……也很柔软吗?”

她心中五味陈杂,嘴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你不要被我的外表给骗了,我的心肠可硬着呢。”

他莞尔一笑,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由芬姐的手中接过她的羊绒大衣,示意她走过来。她略微迟疑了片刻,当真走了过去,由他为她穿上大衣,仿佛一切都是极自然不过的。

出了时装店,街道上的车流熙攘,一排排一行行,仿佛由一颗颗红色的宝石串起了长长的项链,目光相错之处,却闪动耀眼的金色的星光,急星流火一般,一浪又一浪,汹涌澎湃。寒风刺骨,冷涔涔地扑在项子里,不由得她瑟缩了一下,他看见了,便解下自己的羊毛围巾小心翼翼地替她系上了,“别要了风度就不要温度了……打扮地这么漂亮,万一再冻着了,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真的很冷,话刚刚说出来,就被那一团团的白雾吞噬而尽,但她却觉得有一股暖流慢慢地围涌而来,渐渐地有些目旋神绕。

还未待反应过来,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快到车里去吧,还愣着做什么?不怕冷呀!”

上了车,他竟绅士般地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了她的腿上,她微微一怔,却是避无可避,并无退身之路,心中只是凄凉,“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车厢里开着暖风,呼呼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仿佛连呼吸渐渐地有些困难起来。车子开地很慢,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的时候,每过一个路口,都需要等两三个红灯,然而就算再艰难,也还是终有到的那一刻。远远地,已经看见了那灯火辉煌的“悦澜”两字,悬挂在耸立入天的大厦一侧,金光闪闪。

终于熬过了那漫长的红灯等候,车子刚刚过了十字路口却又停了下来,仿佛再度被困住了一般,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整个街道冻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她默默地望着窗外,街道一旁的店铺招牌上的霓虹灯一点点地跳跃着,仿佛星星在眨着眼睛。可惜今晚没有星星,天空一片靛蓝,仿佛淬了冰的玻璃,发着冷幽幽的光。车旁伫着一杆路灯,如同月白的羊脂玉碗里盛放着一朵青莲,于那水光潋滟里,缓缓地流动着,连带着那灯盏,好似也跟着摇晃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却见点点的尘埃从天而降,稀稀疏疏,扑在车窗上,顷刻就不见了。她滑下了车窗,顺着小小的缝隙伸出手去,手心上湿汲汲,好象是雨,但似乎又不是的。她突然笑道:“哟,是下雪了……”

冷冷的夜风斜刺进来,不由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却很自然地向她这一边望了过来,车窗玻璃上映着她浅浅的一个侧影,柔美地有些不近情理,却有着掩饰不尽的落寂与伤感。他怔了一怔,急忙收回了目光,却见团团如羽毛般的雪花从前方落到了前挡玻璃上,层层叠叠,结成了千丝罗网阵,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推向了另一边。茫茫皑皑,霓虹招展,于那天罗地网中透出了点点星光,好似世外仙境里的城堡一般。而世界的这一边,惟剩下了他,和盛装打扮的她,而他不过只是负责将她送往那仙宫玉宇的信使而已。

她缓缓地滑上了车窗,雪下地越来越密了,他只得打开了雨刷,一下滑向这边,一下又摆去那边,左右为难。哗哗的声音,渐渐地变地清晰,搅地人心里,七上八下。

他扭开了收音机的按键,有两个主持人在啰里啰唆地讲着过年的一些风俗,仿佛很热闹的样子。

她微微笑道:“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现在长大了,却觉得过年真是可怕,过了年就又长了一岁,可好象过去的一年,什么没有发生似的。”

小时候为了大年初一这一天的漂亮衣服,年三十的晚上困地已经睁不开眼了,她却还是生生地熬着,由贴满红色窗花望着那五颜六色的焰火,听着震天动地的爆竹声,心里就喜悦无限,盼来盼去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母亲在一旁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可惜我们澜儿是个胆小的女孩子,要不也去院子里和小朋友一起放爆竹该有多有意思呀。”她从小就生地身单体薄的,好象弱不禁风似的,小朋友都嫌她瑟缩不够爽快的性格,不太愿意带她一起玩,当然也有嘲笑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所以才这么胆小如鼠的,她也不是很在乎,只要有妈妈在就行了。

可是,后来连这一点美好的憧憬也失去了。

他仿佛是下意识地关上了收音机,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方向盘,不小心按着方向盘上的开关按钮,车蓬竟然缓缓地向后退了回去,一片苍茫的白色幕帘徐徐地由天而降。

她吓了一跳,不由得仰起头来,那雪花竟如扯棉撒絮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到她的发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上……

他侧过脸来,本来是想要解释什么,不想却怔住了,她仿佛被笼在了雪中,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洁白的尘埃,好象白色蝴蝶的翼,受到了惊吓,轻轻地上下颤栗着……

似曾相识,何其相似……

她突然也向他望了过来,促及不防,他也无从躲藏。但见她笑靥如花,仿佛小孩子般的单纯自然,不过是下雪而已,可是连带着他的神情,也渐渐地好象凝固了一般。

天寒地冻,她和他,却暴露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如同两个傻子一般。

突然,有悦耳的手机响起,他仿佛有些惊慌失措地接了起来,吱吱唔唔着,可电话那边咆哮的声音却隐约可闻,到最后他仿佛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你真能啰唆,路上堵车,一会儿就该到了。”扣上电话,却见她已经侧过身去,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半晌才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她回过头来,眼底眉梢,那一种捉摸不定的伤感又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他?帮他做这一回信使?”

他微微一怔,旋即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因为……他说,他这一次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你。”

她冷冷地一笑,“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彼此根本还是陌生人……能有多喜欢……”

前面的阻塞好象在缓缓地疏通了,他启动了按钮,慢慢地阖上了车蓬,封闭后的车厢里似乎有些呼吸困难的意思,冷地让人只打哆唆。他跟着前面的车流驶了出去,方淡淡地道:“有些人就是天天在一起,也许也是无所谓的……可有的人,只不过见一面,也许就是一生一世了。”

也许又想起了端木晴,她在飞逝而去的霓虹灯光里,看着他忽明忽昧的一个侧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能再说什么了。

很快就到了悦澜大酒店,他依旧在驾驶座位上沉默着,她慢慢地将覆盖在膝上的大衣掀起来递给了他,他默默地接在手里,她又慢慢地将围在项上的温暖也解了下来,还给了他,一切都都做地艰难而舒缓。已经有门童过来打开了车门,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谢谢”,便迈下一只脚去,心中却充弥着褪之不尽的哀伤,因为她心底清楚地很,自己这一去,也许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幽幽的灯光底下,他还是静静地端坐原地,只任由那偶然盛放于雪夜之中的娇艳玫瑰,一步步地走远,渐渐地走入那灯火阑珊处。

一次短暂的停顿,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悄悄地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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