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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今夕是何年

凌语蝶离开墓园后,独自回到了家中,她在窗边静静地坐下,思绪便回到了记忆的海洋中。窗外,是阴暗的天空和一片银装素裹的城市,除此之外,便只有那隐匿于黑暗中的宁静和寂寥。少女就这样静静坐在窗边,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世界,愣愣出神。

她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短短数日时光,却像是已经过了很久,仿佛时光已经逝去了千百年,当再次回过神来,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曾经的事物,已经全部逝去。即便懊悔也好,难过也好,一切,也都已无法再回头。

也许,这就是人生……

少女愣愣地望着窗外,柔美的眼睑有些红肿,脸上有着泪水流过的痕迹。

窗外一切,都还是曾经的模样。曾经的城市,曾经的街道,曾经的风景,一切都未变化,只是,曾经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不想伤害他……”

少女慢慢低下头,看向握在手中得那块银色的怀表,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浓重的悲伤来。

那块怀表,是她母亲的遗物,也是她母亲,所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每当她伤心难过时,都会拿出这块怀表,暗暗地哭诉。

“女儿现在,真的好难过……”

“我不能和羽在一起,女儿知道,他是真心待我,可是女儿不能害了他,所以我只能装作无情的样子去伤害他,让他对我死心!可是,女儿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少女紧握着怀表,将双手紧缩在胸口,模样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却再也忍不住而哭泣起来的小女孩。她的心中此时真的是五味杂陈,让她苦不堪言!

“这是……女儿的命吗?为什么女儿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我不能有喜欢的人?”

“是我害死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

寂静的深夜里,少女默默地哭泣着,使这黑暗的世间更加寒冷和无情。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件美好的事物存在,那就是最真挚的情感。陈幻羽真心待她,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去救她护她,世上,又怎会有一种情感比这更真?她又怎会不想和他在一起?

可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是上天注定,他们不能够在一起……

或许是痛的久了,凌语蝶就这样昏睡过去。可即便是在睡梦中,少女的手也依然紧紧地攥住拳头。痛苦和愧疚种种情感,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也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少女……

从整个宇宙去看,人类实在太过渺小,在承载着星空意志的命运中,又有谁能够不惜一切,去逆流星海?

天空,又渐渐飘下雪花,寒风从大街的黑暗中穿转而过,它穿过人生的悲喜,穿过世事的无常,穿过,大地的冰冷和无情!最后,回归寂寥。

陈幻羽披着一身厚重的长袍,在这徐徐风雪中静静地行走。那飘落的漫天风雪,似乎都只是他的陪衬,衬托出他的孤单,犹如黑夜中的一粒孤星。

“这世上,有天命在。”

……

“一切,都是冥冥中所奉行的神的旨意。”

……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到世界的中心去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黄金的身影是如此对他说的。

少年停下脚步,隐藏在长袍下的目光透过漫天的风雪望向远方。

天空是一片阴沉,能看到的,只有茫茫落雪和那令人绝望的颜色。但是,少年的意志却已超出了星海,他看破了那黑暗的尽头,到达了那存在着希望的彼方。

少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所凝望着的方向,那看不到尽头的虚空,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在那个方向,在那遥远的彼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自他回到这个世界后,这种感觉便一直存在,直至此时,已经无比强烈。仿佛,是命运在召唤着他。

他相信,在那世界的另一端,在那彼方,一定,有着新的光明将会照亮人间。

他的眼中流露出希望。

“世界的中心……”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但他已经决定,要到那个地方去看一看这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一定存在着能够超脱命运的真谛;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金发,害死他的那个男人。他要去找到他!他要,了结凡尘的最后一件事。

这世间没有公道,但是,却有正义和自由!

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一切。

就在陈幻羽做下决定时,忽然,他面色一变,他手掌紧按着的胸口下,心脏蓦然颤动了一下。只这一下,就使他痛得面色惨白起来。

他惊异地转过身,向着另一个方向望去。

“语蝶……”

他能够感觉到,她——在哭泣!

念头产生的瞬间,少年再没有任何犹豫,飞快的向着心中的那个地方赶去……

当凌语蝶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云层渐渐散开,天上的点点星斗就这样露了出来。

幽美的星光一束一束从夜空落下,落在这片雪后新生的世界上。星空之色与大地的纯白融汇在一起,星光就驱走了人间的黑暗,为这冰冷的世界添加了一点温暖。在这一刻,时光仿佛也安静了下来,天地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一片寂然。

时间,仿佛从来都没这样安静过。

少女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房间中很安静,只有怀表的指针在“嗒嗒”地响着。她睡得很香,她的心似乎也因这宁静的夜色而好转一些。她将怀表放进桌边的抽屉里。然后站起身准备去洗漱,可是,就在她刚欲转身的时候,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又回到了窗前,将目光慢慢地向外看去。

“咦?那是……?”

只见,在窗外楼下的马路上,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离开了她的视线。

“是他!”

仅仅是这一幕,少女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她迅速的离开房间,甚至来不及披上一件外衣!

当凌语蝶来到楼下的时候,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可是少女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她刚刚所看到的那个身影,一定就是之前她在墓园见过的那个人。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同时,少女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晚上,她怎么会为一个陌生的人独自来到大街上?

但是,那个人虽然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她与那个人很早以前就相识。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肯见我呢?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

她,又为什么,会这样在意那道身影?

为何那消瘦的身影独自站在风雪中,让人感觉是那样的孤独。仿佛在这茫茫的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让她感到,那样悲伤?仿佛只要看着他的身影,她的心就会痛的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到底是谁?

少女静静地在楼下站了很久,她一直在等待,或者说在期待,她一直期待着那个身影会出现。又或者,她期待的不是那个身影,而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少女在默默之中,已经将那个身影认为成了是那个人。

因为,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感觉,实在太相像了!

而又当少女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她的错觉。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亲自将那个人送进了黄土中,那么那个身影,又怎么可能是他呢?

就像是证实少女的想法一样,那道身影,也始终,没有出现!

少女只有苦涩的笑着,慢慢回到家中。

就在少女离开不久后,在那角落星光无法照进的黑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慢慢现出了身形。

“对不起……语蝶!”

陈幻羽望着那慢慢离去的少女,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并不是!

他不想……与她相认……

并不是!

他忍心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泣……

而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见;明明想用生命去守护,却不得不离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物弄人吧?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陈幻羽抬起头来,他望向夜空的目光充满忧伤,但是,却也很坚定。

“我一定,会改变它!”

他在心中暗暗的起誓,向掌管着天道运行的天命一族发起挑战,向自己的命运发起搏击。他擦干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星空下的少年目光坚定而明亮,他做好了舍弃一切的觉悟,做好了,用一生,去抗衡天命的觉悟。坚强的少年悲伤的笑着,这孤独的感觉简直令人心痛!

少年向凌语蝶的家中看去,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在临走前再看她最后一眼。许久之后,少年收回了目光,他深吸口气,像是终于做下决定般,再无半点犹豫的转身离去。

既然,命运注定我们无法相守在一起,那么,我就去改变它!

语蝶,等着我!

一定……

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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