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双手伏背,矗立窗前。
眸光。
凝实锤炼,清明透彻。
他信,朗朗乾坤,定会普照大地的每个角落,将黑暗祛除殆尽。
他信,大夏朝堂虽有蛀虫宵小,但明君良臣更多,护我大夏国运绵长。
上下五千年?
太短!太短!
泱泱大夏,定会永远傲立于世。
他。
愿做,大夏崛起之路上的小小螺丝钉,为大夏王朝强盛复兴贡献力量。
愿做,大夏摩天大楼上的一砖一瓦,为大夏王朝昌盛繁荣添砖加瓦。
他。
他,生是大夏之民,铁血战兵。
他,死是大夏之鬼,一缕忠魂。
侯敬东没有追问,与他并肩而立,远眺辉煌城市,万家灯火。
这繁花,来之不易,谁都不能损毁破坏。
这平安,得来艰难,谁都别想再掀风雨。
他能,清晰感受。
他身上萦绕着的铁血锐气,傲骨冲霄。
此时此刻。
无言,胜有声。
“韩家,的确是个突破口。”
“但,最好暂时放弃。”
“仅是建议,听与不听,你自斟酌。”
良久,侯敬东终于开口。
龙傲明白他之所想,懂他的担忧。
他虽是功勋军主,但,相比那等高高在上者,他的根基尚浅,势力太弱。
且,所有高级指令,均出自朝堂。
而他。
远离朝堂,镇守北境。
难免会被阴谋算计,或是,成为权柄之争的牺牲品。
“骆老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身披蟒袍,腰佩国剑。”
“如此,你可雄顾四方,涤荡更多黑暗。”
蟒袍。
一文,一武。
文者,领群臣百官。
武者,统天下雄师。
那种高度,自然能雄顾四方,可,他是铁血之人,终是做不成韩信。
许多事,当为则为。
“我意已决。”
夜风清徐,拂过那张年轻面孔。
棱角锋芒。
锐意尽显。
“哎。”
侯敬东无声叹息,不再规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就是他。
独一无二的他。
他没法,也不能把他的思维强加于他。
与侯敬东不同。
侯觅岚和慕银雪,眼中都充斥着一股亮晶晶的光芒。
他,或许不能身穿蟒袍,腰佩国剑。
可,这样的他,才更加璀璨。
光芒万丈。
亦如,她们梦想中的盖世男儿。
那个他,无需富可敌国,也不必位极人臣,但,一定要傲骨铮铮,敢冲冠一怒为红颜。
如果,他忍了。
甚至,还会为了步步高升,将他的女人拱手送人。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所有人中,当属张天烈的情绪最是复杂。
龙将,是他的信仰,他以他为荣,自然希望,他能如骆老所愿那般,成为武将之首,俯瞰天下河山。
可,现在这样的龙将,眼下这样的血性,才是他们死心塌地追随的龙将。
他既希望他变。
希望他隐忍不发,步步高升,最终登顶武将巅峰。
可,他却又不愿意他变成那样的人,为了荣登高位,一忍再忍,最终,失去血性,失去锐气,失去为兄弟踏血前行的血性,变成权谋政客。
“爷爷,你老了。”
半晌,侯觅岚终于率先打破沉默,明为嗔怪爷爷锐气已失,可,一双美眸却定定落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之上。
“老了,的确老了。”
“人老易乏,我先走了。”
“你们年轻人一块去玩吧,不用管我。”
侯敬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侯觅岚,又看了看慕银雪,而后,转身离去,未曾停留半步。
对这个后生,他甚是满意。
若是,他的长孙女没选无情道,他十分乐意有这样的长孙婿。
可惜。
他们,终是有缘无分。
既如此,做次孙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手,很强。
必须,让年轻人多多接触才是。
自家孙女,不能输在了起跑线上。
“你有什么打算?”
目送侯敬东走进电梯,龙傲终于收回目光,直视慕银雪。
慕银雪轻轻摇头,一双美眸,黯淡伤感。
从此以后。
她不再是慕家之人,也不再是慕氏执行总裁。
这些年。
她令慕家脱胎换骨,并一直默默当着磨刀石,承受着慕大有父子无休无止的刺杀,只是不想让爷爷承受伤子之痛。
本以为。
爷爷会顾念亲情,感念她的付出和功劳,可,最终却悲哀发现,在绝对利益面前,亲情竟是如此脆弱。
当真,不堪一击。
实在,令她心寒。
但,血浓于水,那里终是生她养她的家。
且,她父母和弟弟,依然生活在那个家里。
“既已决定切割,不妨将你父母接出慕家。”
“没有慕家,你可重建一个慕家。”
“一个,完全属于你的慕家。”
龙傲直视慕银雪,眸光明亮,充满鼓励和力量。
她的芳心,莫名震颤。
那眸光。
好似两股电流,穿透她的肌肤,直击心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有,却不全是。”
“譬如,我与狂龙。”
堂堂智女,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有些人。
天生富贵,乃至权贵。
正如民间老人所言,娃儿命好,投了个好胎。
但,更多芸芸众生,却生而平凡,甚至凄苦。
他们出生便拥有的,足以让众多芸芸众生努力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抵不上别人一个良好的出生。
乃至。
他家世世代代的奋斗努力,都赶不上他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这是,王侯将相的种。
但,芸芸众生之中,也代有英雄豪杰。
譬如:龙傲。
不到而立之年,已是三星军主,北境统帅。
比之天生富贵的狂龙,他更尊崇显赫,是为英雄天骄。
他在鼓励她,踏上天骄之路。
从此,不做豪门傀儡,改做豪门之主。
“容我想想。”
慕银雪轻轻摇头,陷入沉思。
她有信心,有能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豪门。
但,商场黑暗。
她早已厌倦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
或许,平平淡淡才是真。
城郊公路,军车呼啸。
张家兄弟押送着韩岳山和赵云萱,火速赶往兄弟们驻扎的城郊庄园。
徒然。
一道人影从路旁钻出,毫无征兆出现在军用越野五米前方。
“吱。”
张兵雄赶紧踩死刹车,打死方向,勉强横住越野,避开致命撞击。
就在此时。
人影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剑。
而后,长剑横空,光芒万丈。
“铮。”
一阵刺耳交鸣声后,越野车顶横飞而出,落在十米开外,压塌大片灌木。
“咔嚓。”
来者七十余岁,身穿道袍,鹤发银丝,长须三缕。
“韩少,老夫带走了。”
“转告龙家小儿,乖乖交出慕家女子,否则,后果自负。”
“你是谁?”
张兵雄和张兵雄紧扣扳机,全身戒备。
“蝼蚁之辈,不配知晓老夫大名。”
老者双手伏背,一派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姿态。
而后,两人感觉到有股冷风从身后一闪而过,待到两人转过身来,韩岳山已经失去踪迹。
赵云萱则是面门朝后,脖子扭转过了一百八十度。
刹那救人,眨眼无踪。
如此速度。
就连龙将都略有不及。
张兵雄和张兵雄大吃一惊,背靠着背,警惕戒备着周围。
“蝼蚁,记得转告龙家小儿。”
老者的声音清晰入耳,像是有人在耳畔述说。
又仿佛是,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同时发声,令人捉摸不定,不知声音究竟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