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吴迪他们又投入“战斗”,就这样连续奋战十个小时之后终于拿下了这个山头。
此刻再看四个旅行包都已经被装的满满当当,就连两人的背包里也都塞满了打口带。
这样的速度简直令捞仔不敢相信,以往那些客人总是需要住个几天才能把货给挑完。
吴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到捞仔面前:“总算是挑完了,不好意思让你一直等着我们,你算算这些货多少钱?”
捞仔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一路照顾琪琪,我怎么能收钱呢!”
吴迪有些纳闷,“我们拿了这么多,不收钱怎么行?”
捞仔淡然一笑向吴迪身后一指:“这些算多吗?那你往后看看。”
吴迪不解地回头望去,直到瞧见那座和他们初次相见并没有什么两样的山头方才明白了。
捞仔接着解释道:“这些货已经被不少人挑过了,本想着不会有人来了,今天正准备把它们给处理掉,没想竟然让你们给赶上了。”
这个吴迪早就知道了,从他今天挑的货就可以看出收获有余但惊喜不足,不过此刻他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我能问下现在的废料收购价是多少吗?”
没想到捞仔脱口而出:“一吨大概一千五左右,新货偶尔也会贵上一些,但也不会涨的太多,主要还是看到货量有多少。”
这样算下来每公斤就是一块五毛钱,一公斤也就十几盘打口带的重量,那么一盘打口带的价格也就约等于一毛钱。
只卖十块钱话就已经翻了一百倍,如果是尖货,卖一百元那就相当于翻了一千倍,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打口唱片在成为一种买卖之前,它们的最终归宿就是进入料场的粉碎机成为塑料原材料。
吴迪清楚的记得,但到了千禧年的时候,每吨废料的价格就已经涨到了五六千元了,如果碰到原盘(指没有被打上口的完整唱片),每吨开价都是一万元起,而造成这样结果主要是因为外界因素。
想到此吴迪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都说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汕人,有赚钱的地方就有潮商,这个被誉为血液里流淌着商业细胞的族群,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种因信息不对称所产生的商机呢?要说整个镇子里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吴迪是不信的,或许只是还没有见到罢了。
看着若有所思的吴迪和一旁不停打哈欠的刘波,捞仔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给你找地方休息去。”
就这样捞仔把他们安排在院子里那栋二层楼里面休息,而刘波一进门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看样子他今天是累得不轻。
虽然吴迪也有些乏累,但是他还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
捞仔早就把吉他准备好了,就在这间屋子里吴迪开始他的吉他教学工作。
通过沟通吴迪发现捞仔居然懂得一些基础知识,更是对他的讲解一点就通,就这样他们一直交流到半夜两点,期间还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最后捞仔才受益匪浅的离去。
…………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十点钟,此时距离他们出来已经第四天了,昨天晚上吴迪就与捞仔说了他们今天要回去。
没想到一开门,院子里停放着两辆轿车,一辆铃木一辆丰田。
就在吴迪瞧着这两辆车型发呆的时候,捞仔和琪琪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想着你们也该起来了,琪琪今天也要回广城,我送你们去车站。”
说着捞仔开始吩咐手下往车上装东西,一辆车居然装不下四个大包,还只能分成两辆车。
收拾好后,两辆轿车鱼贯出了仓库大门往西南方向驶去,二十分钟后便来到位于广汕路的和平汽车站,本来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却因为今天的广汕路上正逢集市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捞仔指着车站门口停着的一辆小巴车说道:“从这里坐车可以直达广城火车站,你们下次来就坐这趟车,比坐火车要方便的多。”
吴迪点点头,不一会刘波就买好了车票,并把东西都装上了车,但是由于车上还没有坐满,司机也只是坐在驾驶座上打盹儿,看样子还要等一会,琪琪先上车站着座位,剩下他们三人站在车站门口看着眼前热闹的集市聊着天。
吴迪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昨天提到的大船货大概什么时候到?”
捞仔点起一支烟说道:“应该还有一个月,差不多要到国庆节前后了,不过我倒是听说这批货比以往都要多很多,反正一有消息我就给你去电话。”
吴迪面露感激点点头:“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一趟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
捞仔忽然严肃的说道:“不要这样说,可能你还不知道琪琪对我们家族意味着什么?总之我们薛家欠你一个人情,而且来拿货的人我见多了,还从没见到过像你们这样事先也不打听清楚就这样贸然闯进来的,该佩服的人应该是我。”
吴迪听得出话里有话,略一皱眉说道:“昨天见面的时候我记得你提到过,和平镇很乱吗?”
捞仔忽然把视线转向一边,半眯着眼睛说道:“你们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不过那些在我看来都是小打小闹,这里真正危险的地方从来都不是这些表面上看得见的东西。”
吴迪觉察到捞仔面部细微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车站东边赶来了一伙人,这些人都是捞仔仓库里面的伙计,不过看他们步履匆匆的样子,倒不是想来送行的。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到捞仔面前,吴迪记得他叫阿鬼,就是昨天拖他出去的那个人,他先是撇了一眼吴迪,接着用潮汕话对捞仔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吴迪依旧听不懂,但是他敏锐感觉到出事了,而且很可能跟他们有关。
捞仔始终一言不发,直到阿鬼把话说完,他随手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走到小巴车前不知道跟司机说些什么,片刻后,汽车居然发动了,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出发。
随后捞仔若无其事地说道:“有点事我待去处理一下,不过我已经给司机打过招呼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此时由远及近传来阵阵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车站西边仿佛炸开锅似的乱成一团,街上的人都在朝马路两边躲闪,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
众人转脸望去,只见打广汕路西头突然窜出七八辆摩托车,但是因为路上行人众多所以车速并不快,紧随其后的有一群人正大摇大摆的朝他们这里赶来,吴迪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正是那黄毛。
“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面对吴迪的疑问,捞仔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是来找我的,跟你们没有关系,赶紧上车。”
接着捞仔吩咐手下把两辆汽车呈一字型横挡在马路上,阿鬼则带领着众人站在车后严阵以待。
不知道是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还是类似港片中的那些经典情节触动到了吴迪,让他这颗并早已不再热血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捞仔回头只见吴迪与刘波依然站在原地,大有一副留下来并肩作战的气势,他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笑,知道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好吧,实话告诉你们,那个黄毛如果按照辈分排的话,还应该叫我一声表舅呢!我们薛家与黄家本是潮州的两个大族,双方多少还沾着亲,但在生意上也是多有摩擦,像这样的阵仗每隔一段时间总要有那么一次,不过家族之间有了矛盾是可以调解的,然而你们两个外人留在这里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捞仔极力撇清他们在这件事中的关系,但是吴迪心里清楚,这是不想让他俩牵扯到本地家族之间矛盾中,同时也是为了以后还能再来到和平镇才做的考量。
尽管如此,吴迪还是不想就这样离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捞仔出言打断,“什么都不用说,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些表面上来势汹汹的东西其实是最不可怕的,好了,赶紧上车吧!帮我把琪琪安全送到广城。”说完这番话后,捞仔仿佛又变回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冷峻青年,脸上带着不容置疑表情。
此时耳边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吴迪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没有退路,也知道自己必须呈下这份人情,重重点了点头后拉着还在一旁发怔的刘波上了车。
这时候那群人已经来到近前,黄毛一眼瞧见了吴迪刘波上了车,急的他在那边破口大骂,要不是有那两辆汽车横挡在中间,两伙人说不定已经正面交上手了。
看着小巴车慢慢驶出车站,捞仔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紧走两步追上汽车,对着从车窗边的吴迪说到:“对了,下次来给你介绍个朋友,我觉得你们俩应该能聊到一块。”
吴迪刚想开口,谁知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小巴车的速度瞬间提升上来,就这样,捞仔,人群,集市,在他眼中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