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所居东宫,因贵妃是太子生母,位份又尊贵,皇上特赐距东宫最近的华清宫给贵妃居住,以示恩宠。
华清宫毗邻御花园,背靠上林苑,其前又有活河汇聚成湖,水尤清冽。湖上净植芙蕖,夏日荷花立蜻蜓,锦鳞游戏碧叶间,是宫中妙景一绝。
原以为东宫算是奢靡至美的了,但踏进华清宫才知道什么是别致典雅。林纪年被一路的景致迷得晕头转向,感叹颇多。
檐牙雕琢的细致,廊腰缦回的情趣,在这儿展现得淋漓尽致。宫内地板以青石铺就,门帘用朱玉点缀,更别说随处可见的雕梁画栋,珍宝奇器了。
再往里走,就进入主殿了。此刻皇贵妃端坐于上位,看到一行人进来,神情好像又严肃了几分。林纪年似乎感到快要凝结的空气,只得紧紧跟住陆依涵的步伐,生怕出什么差错。
二人上前行过跪拜大礼,上座的人并不发话话,只是悠然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才又放下。
下面的两人相视而望一眼,又各自低下了头。
“太子妃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闻言陆依涵心头一颤,起身走到皇贵妃身边。见皇贵妃拉过她的手温和一笑,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渊儿好大的福气,能娶到这般倾国女子。陆将军抚育有功,当赏!”
“母妃缪赞,若说倾国,何人能及母妃,且侍奉太子本是臣女福份,实不敢居功。”陆依涵说话得体,惹人喜爱。
“边关由你父亲镇守,这宫内事宜你该学着打点。有你们父女二人为太子尽忠尽心,太子才能安枕无忧啊!”
“臣女明白!”皇贵妃拍了拍陆依涵的手,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林纪年。
“你抬起头来。”
林纪年一惊,却也只得慢慢抬起了头。好在皇贵妃的目光并没有在林纪年身上多做停留。
“你们二人同是太子妃嫔,以后心中以太子为重,你们可明白?”
林纪年随声附和答了句“是”,却暗暗猜着这贵妃什么时候才肯让自己起来。
说话间闯进一个宫女,一身朱裳,年岁应该不小,样貌倒是沉稳。
在林纪年身边行完礼后,到贵妃耳边悄声说着些什么。
听完来者的话,皇贵妃刚和悦下来的脸色越加严肃起来,声音也多了几分厉骇。
“这没有外人,也不必避什么嫌了。把人带进来,本宫要看看是谁有这么胆子,敢吃里扒外!”
说完皇贵妃平息了呼吸才又道:
“你们都先坐下吧!特别是依涵,你昨夜侍奉太子实属辛苦。”
林纪年这才敢起身,抬眼就看到耳根红到脖颈的陆依涵。
不容她多想,一个脚滑差点摔倒,幸好被朱衣宫女扶住。林纪年尴尬一笑,皇贵妃虽没说什么,脸上皆是不悦。
片刻后几个宫人就押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没偷拿东西。”来人一下扑跪在地上,以头叩地,早已泣不成声。
“人赃俱获,不容你狡辩!”说话的正是朱裳的宫女。
她穿着不凡,与一直站在皇贵妃身旁的贴身姑姑不相上下。看来也该是皇贵妃的亲信。
“凌罗,你可知道这火云锦帕是南国贡品?即便偷拿出宫,也无人敢收!”皇贵妃俨然不想开口的样子,问话的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侍女。
“凝珠姑姑明察,奴婢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偷拿贵妃娘娘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它会在我屋里面,请您相信奴婢。”
“听说你家里来信,母亲病危,你四处借钱而不得,是想拿了这火云锦帕去宫外偷卖了接济家里吧!”朱裳的宫女适时开口,说话间向另一个宫女使眼色。
那宫女上前从袖取出一块金色的手帕。“这是奴婢从凌罗枕下搜出的。”
皇贵妃一见锦帕,霎时顿时怒不可遏。
“本宫最恶偷窃之辈,这东西从你房里搜出,你难辞其咎。想必这华清宫里是断断不能容你了。”
皇贵妃出语冷酷,地上的小宫女一听,眼中瞬间失了神采,整个人也呆在了那里。
林纪年听到这也大约明白了事情原委。
“如此就断定偷盗之人是这小宫女,不免太过草率了。”
林纪年不经意出声,却见众人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让人有些后怕。
“你…说什么?”皇贵妃的目光如利剑,像是要穿透林纪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