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失明了,无尽的黑暗卷席了我的世界,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
当初因着老头的悉心照顾,我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黑暗了许久也会习惯。
但不知为何,我现在却更想逃离了。
当初我以不想过这种天天喝药试药的生活来用作“逃跑”的借口,不过是觉得我这“将死之人”对老头来说不过是一种负担。
既然已经快死了,不如就逃得远些,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些糟糕至极的局面。
我不想死在他的面前,更不想让他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不仅让我伤心,也会让他......难过,毕竟我是......花辞,他心尖上的人。
“我到底还在努力些什么,到头来竟又回到了原点。”
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褥,我似是又感受到了以前与老头回忆,那些旧日的时光如今看来却是真实而虚妄。
“老头,你说你,我明明在这,可你却不在这,这让我怎么办。”我不由低声呢喃。
——洛城城主府
各式各样的华服贵人在其间相互交谈,不时传来一些笑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喜色。
而此时本因是宴席的主人公的落无伤此时来到花暮身边,手里拿着一杯酒,顿时周围转来不少看热闹的视线,只见落无伤将手上的酒杯对着花暮遥遥一敬道:“花暮,真是好久不见。”
花暮听后也将一旁的酒杯拿起作势也倒了杯酒,一口气喝掉后道:“落公子别来无恙啊,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杯酒就当花某敬你生辰快乐。”
“花公子能来也是落某的荣幸。”说完也一口气喝了自己杯中的酒。
“还有啊,花公子这些天应是相当忙吧,今天有人拖我给你带句话。”
“有些事该是有个结果了。”
之后便见花暮脸色一变,现场识货的都转了头去。
“看来这落家少主是用了传音入密了。”一个华服少爷对着一旁同伴低声呢喃。
“他?回来了。”
“谁?我不知道花公子在说些什么,我不过就是传个话罢了。”
“你不用装,落无伤,我可记得这洛城的城主是花倾。”
“我不知道您扯到花城主作什么,她不是你花家旁系的么,跟我又没有关系。”落无伤挑了挑眉,转身向别的桌位走去。
“还有请记住了,花家族长大人,有些事就算你们花家举全族之力也不可能成功,不要忘了,该是别人的,你再怎么抢也没用,还有更不要忘了你做的那些好事,你怎么还会觉得你还有机会。”
花暮听后,一人在这桌上独自怔了怔,一如往常的眼睛深处此时充满了悲伤,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眉眼间有时洋溢着欢乐,有时又是满满的绝望。
“真的无论用怎样的方法也弥补不了了么,辞儿,你觉得我还该继续下去么。”
......
此时老头轻轻回到房里,为我悄悄掖好被子,然后调了些安神的香点燃了,顿时屋子里满是安神香的味道,等听到我那稳稳的呼吸声后,老头才放心出去做些吃食去了。
我这一睡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被老头轻轻拍了拍,我才睁开了闭了许久的双眼。
这满屋漆黑竟让我有些难过,果然还是因为看得见这个世界久了,突然看不见了,就有些失望了吧,明明本来应该是习惯了的。
我伸手摸了摸原来熟悉的床沿,想要自己下来。
门外的老头见此,迅速向我走来,双手向我腰迹一环,此时的感觉仿佛是整个世界都震了震,我就这样没有一丝障碍的被他抱了起来,直到将我送回了软榻上。
“你这是干什么,眼睛又看不到,万一摔着怎么办。”
明明我此时应该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现在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头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容貌神情,到底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如此样子的老头了。
“我只是眼睛看不到了,又不是残废了,怎么就不能动一动?”我试着看向老头说话的方位,对着他道。
“你以后要小心点,没什么事就不要下床,有事叫我就好了,我在你这房间里新安置了一个软榻。”
“哦,我知道了,饿了,我想吃东西。”我有些无赖道。
“吃食早就备好了,我现在去热一热。”
“恩”
在老头离开的那一小刻钟,我仔细想了想。
无论是小花还是花辞,都是我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在意,我终究有一天还是会恢复记忆,那属于花辞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告诉我前因后果的。
水煮肉片的香味扑鼻而来,醇厚的肉香让我不由口水泛滥,好久都没吃过老头做的水煮肉片了,真是相当想念啊。
“小米粥刚刚熬好了,你先坐起来喝点。”老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是正向屋里走来。
粥?还是小米粥?我明明闻到了肉的味道啊,还是我最喜欢的水煮肉片,怎么就变成喝粥了?
“你别骗我了,我明明闻到了肉味,水煮肉片,快交出来。”
我急得脸都变了形,不知为何我有种如果不争取,我最后真的只能喝粥了,毕竟我现在病重,本是不应该吃什么重味道的吃食。
“你说的是那水煮肉片啊,没错你的鼻子倒是闻得很对,但那又不是煮给你吃的,家里来了客人,我要拿着招待他的,毕竟不能怠慢了客人,而且以你现在的病情还想吃这些大油大盐之物么,想得挺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只能吃一些我熬的药膳。”
“药?膳,不可能,我不会吃的,你不要逼我再逃一次,我说到做到。”我气急败坏地指着老头道。
“你逃啊,你最好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还跟我讨价还价,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老头便将碗递给了我,然后就离开了。
想他刚刚那副嘴脸,我不由又想起先前那副唯恐我怎么怎么样,怕我摔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还是那个阴险变态的老头,现在好了,眼睛失明了,如今是想逃也逃不掉了,这该死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