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一十二年夏七月三十一日,东旭国遭遇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皇帝大怒命,朝堂上叹气连连,无一对策。
礼部侍郎王常卿上奏:“此乃天灾,应请国师出山,为我东旭国开坛祭祀,向上天祈雨。”
一众大臣齐齐伏地高声附和:“请皇上准奏,迎国师出山。”
朝堂之上坐于龙位之人双目紧闭,额角细细的青筋突出,隐于龙袍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半晌睁开双目,细长的丹凤眼布满血丝,望向站在伏于整个朝堂的大臣们之中的王常卿,紧抿的朱唇慢慢吐出一个:“准。”字。还未等一众大臣领旨,便起身离去。
韩公公见状立马起嗓喊道:“退朝。”也追着皇上离去了。
王常卿挺拔的站着望向皇上离去的地方,双目赤红。
“皇上,皇上您慢点走,奴才年岁大了,跟不住了。”韩公公朝着前面快步的皇上喊道。
也许是前面的人听见了,驻足于原地,也许是瞧见了面前的小楼,忆起了往事。
韩公公终于赶到了皇上的身旁,还未等喘匀,便瞧见了皇上紧盯的那座小楼。
“福兴,你说,我们都老了是嘛?”
福兴二字重重砸在了韩公公的心头,抬眼望向身旁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再也不是曾经笑意倜傥的三皇子了。韩公公酸了鼻子行礼道:“皇上在福兴心里从未老。”
听到回答后,皇上叹出一口气,伸手将韩公公扶起。入目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手心那四个血痕刺痛了韩公公的双眼。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韩公公哭道。
“福兴,你说,她会不会恨我啊?”那万人之上的皇帝看着面前的小楼,竟双目湿润。
“走吧。”
调整好情绪后,皇上拍了拍韩公公,转身离去。
韩公公小心地问道:“皇上,我们去哪啊?”
“雪峰山。”
“皇上,这是要?”
“嗯,请国师下山。”
史册记载,熙和一十二年夏,七月三十一日,和旭帝身着素衣,徒步登上一万零八阶雪峰山,一步一跪,求得国师出山,开坛作法,天降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城内外百姓跪在街道上朝雪峰山的方向跪拜。
同年十月一十五日,和旭帝驾崩,举国同丧。因膝下无子,有诏传帝位于慕亲王。
“姑娘,三皇子他临去时说,见了您一面也值得了。七月太阳毒,可这雪峰山万年冰雪,爷他跪了一万零八阶未曾停下一步,回宫后便病倒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嘴里一直念着的是姑娘您的名字。奴才知道,姑娘都明白,姑娘从始至终都明白爷的用心良苦。爷临去时让我把这个给姑娘。”韩公公哭着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呈给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纱裙,如此神圣高洁,可偏偏张了一张明艳的脸,右眼下一颗泪滴状玉石更衬得愈发清冷,此女子便是当朝国师——知愿。
那女子好似没有情感一般,漠然接过韩公公手里的紫檀匣子。打开后,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红豆手串。知愿拿起手串戴在手腕上,泪水不知觉滑落在手串上。转身走上祭台。
“使徒知愿,愿用余生寿命换得东旭国百年兴盛。”右眼下的玉石轰然碎裂,掉落在祭坛上。
“宇文和旭,你想守护的我会用我一生去守护,现在,该你守护我了。”
熙和一十二年,十月一十六日,国师仙去。
得闻国师仙去后,礼部侍郎王常卿辞去官职,终日酗酒,郁郁而终。
韩公公终生看守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