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波是我多年的狗友,今天是他生日。
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中秋节前一天,他从来没有正经地过过一次生日,这么多年来他的生日蛋糕不是蛋黄月饼就是五仁月饼,最多加个莲蓉。
这很惨。
但他已经习惯。
习惯了没有生日蛋糕,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把酒言欢,习惯了假装忘记自己的生日。
我给他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说: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我向他要地址,想悄悄给他买个蛋糕。
他说:算了吧,送什么礼物,又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他马上就把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我,完了还恬不知耻带上一句:你说咱俩还客气啥,千万别送一千多块的礼物,太见外。
和他聊天的时候问起他的近况,他说自己正在准备找工作,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大四了。
我说,我都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香波难得正经一回,他对我说:“你现在已经大三了,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了,是做电商还是做新媒体,是就业还是去考研?我是大四才开始考虑,现在瞧得上我的公司我瞧不上,我瞧得上的公司瞧不上我。你看我个性签名。”
我看了看,他的个签写着:四年很短。
四年短不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三年真的很短。
上周和老朱下课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群穿着军训服的新生,老朱感叹道:真的很难接受我们已经大三了。
是啊,好难接受。
大一大二的时候总觉得未来还未来,怎么混怎么玩都心安理得,可一到了大三,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一种迎面而来的压抑感。
同学的每一次创业成绩汇报、班群里公布的每一个奖学金名单、院系里每一次考研意向调查,都会在无形中给我一种压力。
就好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只有你自己还在原地踯躅。
我说:时间过得好快啊,大学四年就这样溜走了一半。
老朱说:还不是因为大一大二什么都没做,过得太空虚了,现在想起来就跟做了场梦似的。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我问老朱:要是能重来,你会怎么做?
老朱说:当然是再玩两年。
然后我们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未来,我们似乎都还没准备好去面对。
月初和小帝去后街喝酒吃烧烤,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自己的故事,从小学说到大学,从初恋谈到前任,从学习聊到家庭。
我感叹了一句: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向今天这样喝酒谈心。
小帝叹了口气,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给他倒满酒,自己干了一杯。我说:还不知道呢,鬼知道会混成什么样子,喝酒喝酒。
小帝也干完了一杯,然后我们非常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们笑谈过去,我们胡侃现在,却都不敢轻言未来。
前天,宿舍。我在刷抖音,石灰在玩吃鸡,然后我的天才室友突然蹦出一句:花了几天,终于找好学校了。
然后宿舍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首先打破了沉默:你要考研?
天才室友说,嗯。
然后宿舍在一瞬间就炸开了锅。
原来,当一个逃课挂科已是家常便饭的人突然和你说要考研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和嘲笑,而是深深的危机感。
“什么?你要考研?卧槽,真的假的?”
我们惊叫着,把语调拉的非常高非常高,以至于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滑稽而可笑,借此来向室友表达一种怀疑和询问,似乎想要从他的回答中获悉这只是一个玩笑,顺便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室友没有多说什么,就一个“嗯”字,这彻底断绝了我们的念想。
因为多说的人大多不成事,真正的务实主义者只会说干就干。
这么一想,突然就能理解“四年太短”这四个字里包含的辛酸和无奈,悔恨有之,遗憾亦有之。
昨天我躺在床上,一篇一篇地读着自己写过的文章,试图从过去中窥探未来。我们频频回头,似乎想从初心中重拾信心,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连面对未来的勇气都没有。
这就是我不想谈及未来的原因,因为这会逼迫我去面对,那个不愿改变的自己。
其实能给我们力量的东西从来都不在过去,它应该在当下,在每一天的安排里。
我的学校后面有一个公园,公园建在湖边,里面有一些观湖长廊和一些小亭子。今天和朋友过去游玩的时候,只见一段长廊早已垮塌,长廊旁的木栏杆也已经腐朽松落,小亭子的亭盖也被侵蚀成了五颜六色。
谁曾想,两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在这些地方骑过车拍过照,那个时候长廊还承受得起我们一个车队十几个人和车的重量,木栏杆还能让我们撑在上面赏湖景,小亭子也还只有一个颜色。
今天来这里,我看到了时间留下的痕迹。两年而已,物非人非。
四年可以很短,短到来不及遇见你,短到来不及找到方向。
四年也可以很长,长到足够你彻底改变自己的未来。
未来,我想谈谈未来。
因为这会逼迫我去面对,那个不愿改变的自己。
其实能给我们力量的东西从来都不在言语里,它应该在当下,在每一次脚踏实地的行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