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去休息了。剑圣和关小羽和我去会议室。”柳林下达今天的最后一个命令。
薛眉等三人进了会议室，悄悄靠近门边想偷听，可惜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只能回到办公室。中刃局虽然下班，但大家显然都不想休息，没有领导在就闲聊。
在会议室，柳林等他们坐好，问道：“剑圣，你对狮啸林说的你叫李牧穹这件事怎么看？”
剑圣显然早就料到柳林要问什么，可自己确实毫无头绪，只能摇摇头。
关小羽知道柳林让自己陪同大概就是想自己能够帮忙分析分析，就开口道：“我觉得狮啸林很可能就是随口一说。郑道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他的一个摄像机，能够实况直播。狮啸林在局长和郑道招揽副局长的时候使用了直播权，听到了你给自己取名剑圣，当时你打开过木箱，或许他发现了那块刻有‘苍穹牧云’的玉佩，就随便想了个‘李牧穹’的名字来迷惑你。”
剑圣有点茫然，继续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怎么简单。刚听到‘李牧穹’三字的时候，我突然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而且内心很悲伤。可这似是而非的记忆又遥不可及，我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柳林想了想问道：“剑圣，你当真忘了自己的名字吗？可为何你还记得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呢？”
“这也是我很困惑的地方。在我的记忆里，我从小就跟随自己的师父学习剑法，不管是因为练剑受伤而痛苦还是因为小有所成而开心，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包括师伯裴昱、师父的朋友李白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唯独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印象中，师父一直喊我徒儿，裴昱、李白喊我侄儿，其他同门喊我师兄或者师弟，从来没有一个被喊出真名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关小羽显得忧心忡忡：“听你的意思，你们天穹剑派应该弟子不少，你师父不可能每个人都喊徒儿，不然不混淆了吗？”
剑圣叹道：“可我的记忆里就是如此。那些同门甚至有几人我还能叫出名字。”
柳林知道关小羽想不明白，自己更是白费力气，暂时不去深思，转而问道：“那你师父被害你还记得经过吗？”
剑圣一脸哀伤，内心非常排斥想起此事，但他还是忍着悲痛道：“自然记得。那天我离开师父去洛阳游玩，回到师门时是傍晚，刚进院子就看见一地的同门尸体，而我的师父正被一个带着镶满宝石的金冠的男人一掌拍在胸口，临死前他看见了我，还想着伸出手和我说话，可惜根本没有机会。那个凶手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吓得浑身发抖，连腿都迈不开，但他并没有杀我，他的衣服袖子很长很宽，转身的时候跟翅膀一样，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开口说话我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他的声音很浑厚，冷笑几声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牧后之争，天下为棋耳。九九之数，尽归苍穹。’说完后就不再管我，也不见怎么动作，就飞到了院外，消失不见。我因为师父去世，哭了好几天，是师伯帮我安葬了所有同门，他还派人寻找过凶手，可惜一无所获。就在那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控制自己的时间，同时能感应到别人的时间，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运用。后来李白也来了，知道我要报仇就将佩剑送给我，我一时激动，不经意间就到了唐朝末年。”
关小羽和柳林听剑圣陈诉完，都是久久不语。这种事显然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三人一起沉默许久，还是关小羽率先安慰剑圣：“副局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自己都说过，这都过去了一千多年，仇人肯定早就化成灰了。现在你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是令人敬仰的超级英雄，说不定以后你的故事还会被拍成电影呢。”
“现在我早已不再想着报仇，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对于时间的掌控我也已经非常熟练，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对付狮啸林、雕展以及还不知道现在是好是坏的雷贤。至于‘李牧穹’，狮啸林还说过，告诉他这名字的就是交给他‘尸蛊’以及知晓郑城以前是个古战场的人，对于此人我们似乎一直都没有考虑进去。”
关小羽道：“我之前一直以为这都是狮啸林随口瞎编的，但既然你对‘李牧穹’有那种奇怪的反应，说明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可实在太可怕了。”
剑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小羽，你还记得雕展那天通过医院的病人和我们交流时说过的话吗？他说狮啸林一直声称自己见过神仙。”
“神仙？”柳林皱眉道：“要真有神仙，怎么可能放任狮啸林搞破坏。我看因为狮啸林，我们的神经蹦的太紧，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神仙也有好有坏啊？”剑圣也觉得这想法很可笑，说完自己都笑了出来。
“演封神榜吗？”关小羽跟着笑道。
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舒缓许多。剑圣的心情也从悲痛中好转，恢复自信的态度，道：“就算是神仙又如何？只要他犯了罪，我们照抓不误。我们可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而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柳林看着剑圣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你现在的样子和柳木没什么区别。”
“被他熏陶的。”剑圣想起柳木，转而记起正事，道：“领导，明天去陕市，有人陪我吗？”
关小羽嘴唇微动，显然跃跃欲试，但终究没说出口。柳林早有计划，道：“其他人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明天魏斌和岳震康复，就让他俩和一起去吧。”
关小羽忍不住道：“是不是人少了点？对手可是妖怪。”
“你不用担心。那边会有人接应剑圣的。我们中刃局现在才初具规模，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最起码要成立一个行动部门、一个技术部门以及一个决策部门。技术就交给钱总和薛眉，决策除了我和柳木，小羽你也加入进来，你的思维能力是我们这里面最强的。而行动部门就交给剑圣领导。现在我们明显人手不足，我会和上级提议再调派人手。我现在有一种感觉，除了狮啸林那些通过基于变异的野兽外，这世界上肯定还有许多和剑圣这样天生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我父亲当年见过的那个和尚或许也是真实存在。中刃局的任务肯定不会轻。”
剑圣点点头，表示认同柳林的安排。
“好了，大家去休息吧。钱总已经将10层的接待层重新布置，今天大家不用挤在一起睡了。”
剑圣跟随柳林身后出门，关小羽和他并肩。两人走到早上谈话的走廊时，都抬头看向玻璃窗外，剑圣还无所谓，关小羽发现剑圣的动作后脸很自然的就红了。
剑圣不是傻子，但只能装作没看见，盯着窗外目不斜视。
朗月当空，明天应该又是一个晴天。大街上有警察在巡逻，显然是在防范。剑圣转过头，看向从办公室出来的其他人。
薛眉走到关小羽身边，小声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
“薛眉！”柳林喊了一声，打断她八卦的心，接着道：“从现在起，关小羽是中刃局总务科主任，仅次于副局长，你以后注意礼貌。钱豪以后是技术科主任兼副局长，剑圣是行动科主任兼副局长。”
“那我是啥？”薛眉毫无上下级观念，但对于当官与否还是很在意的。
“你，中刃局普通成员，归钱豪技术科，当然你要想冲锋陷阵就跟着剑圣。”
“领导，我本事比钱总厉害，就算不当主任也应该当个副主任吧？你可不能因为我不服从管理就这样。”
“你还知道你不服从管理？”柳林忍住发火的冲动，陈希立脖子一缩，溜到了最后边，好像正在批评的是他一样。
“算了，职员就职员吧。只要能跟着钱总一切都好说。”说完对着钱总嘿嘿一笑，暧昧之极。钱豪恨不得按住她使劲捶她一顿。
“恭喜小羽同志。”钱豪故意气薛眉，道：“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让你给我当秘书呢？那我只能重新找了。”
薛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努力做出撒娇的姿态：“钱老大，选我选我。我很能干的，不管哪方面。”她故意将语气说得非常露骨，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其他方面。钱豪推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不搭理就是最大的鄙视。
薛眉转而去拉钱二叔胳膊，道：“二叔，我给你当侄媳妇好不好？”
钱二叔不敢回答，无助地看向钱豪。
“够了，薛眉你要是不打算休息就负责守夜巡逻。”柳林现在终于明白柳木的心情，心中长叹不已。
众人进了电梯，下到10楼，这里本来就是临时招待访客的地方。只是一般情况客人都会去宾馆，就一直没有使用，今天钱豪安排人打扫、布置后，就暂时充当中刃局的寝室。
房间有十多间，目前睡这些人绰绰有余。
剑圣的伤势早就恢复，一个人躺在床上安静地沉思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他躺了一会，又起身盘腿坐好，闭目运气。这是他练气的方式，由师父亲自传授，一直以来只要没其他事，每天睡前他都会练上一遍。这种内气大概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剑圣能如此神速地恢复伤势就因为这些充盈不绝的内气。
剑圣调动丹田中的浑厚气息，按照特定规律在全身游走，同时心无杂念，灵台一片空明。仿佛灵魂离开了躯体在与整个天地交流，去除糟粕、吸纳精华。
半小时后剑圣睁开眼，眼神有点迷茫。因为平时他练气最少需要一小时才能完成，这中间他是压缩了自己的时间的，外界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今天只有半小时就全部完成。
不是被打断，而是实打实的将所有步骤一一完成。
剑圣纳闷自语：“难道我变厉害了？”
他想了想，就再做一遍。虽然每天一次就已经足够，但今天提前完成让剑圣很不适应。
可刚进入忘我境界，脑海中突然蹦出三个字“李牧穹”。
剑圣惊得猛地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后背全是冷汗，心跳都在加快。他努力平复心情，深吸几口气，下定决心，让心念自由发挥，不再强行排斥。
闭上眼，脑海里出现一片血海尸山，天空灰暗无泽，压在奔腾的血海上，那血红得渗人，每一次翻滚都像是一座山峰被推倒，海里无数尸体比肩接踵，突然之间，尸体都活了过来，缓缓游动，在尸体正中间一道高大身影跃出海面。剑圣感觉快要窒息，但坚定的意志让他保持清醒，在波涛间努力坚持。
那道身影越升越高，他脚下的死人也随着他的上升而上升，渐渐形成了一座尸山。在尸山顶部，那道人影张开双臂，发出一声惊破天地的怒吼。
剑圣终于无法忍受，痛苦地睁开眼睛，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极不真实，但却深入骨髓。
剑圣擦了擦额头的汗，再坚持不住，四仰八叉躺回床上，一边喘气一边回忆刚才的景象。
他蓦然想起狮啸林说过的郑城下因为一场远古大战埋葬的百万尸体。因为年代久远，朝代更迭，“万人坑”估计是找不到了，但战场留下的尸气长年累月，经久不散，这才给了狮啸林培养“尸蛊”的机会。
难道刚才见到的画面就是当年的战争。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屠杀百万？
剑圣摇摇头，将这可怕的念头甩出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