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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声闻篇其廿一·

只见这丘陵:上耸朝天独如签,下坐歪朝沟壑渊;东西北来三山正,就此正处不对案。龙虎左右两对玄,可惜玄武孤守盘;不是行家看不出,不舞金穴朱雀翩。

“朱雀腾去之势!”张合道行家慧眼,打头就朝北面望去。

只见那丘陵的北面,一座更为低矮的丘陵好似一块磨石,再过去,又是一个林盘。

“走这边。跟到我走。”张合道先说了一句连忙又补充一句。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林盘走过去。

天还没有亮,但是在走进林盘的那一刹那,彭猪儿跟姚慎忠是多么希望天快亮!

张合道在黑暗中抖了抖袖子,手上不知持了什么,定定地超前方比着。

林盘头三人的脚步声异常响亮,一是因为这地方这时候本身就僻静,二是这林盘头地上满是厚厚的枯叶枯枝。

彭猪儿大气都不敢出,走着走着,仿佛想起了啥,反手走腰间抽出了一把尖刀。

“你干啥子!”姚慎忠感受到了彭猪儿的动作,因为有啥情况。

“莫得事!我把我的杀猪刀拿出来了!”彭猪儿低声说。

“狗日的,我的刀搞忘得你们屋头了!”姚慎忠心头一慌。

人在恐惧中,想要拿住一件事物防身是很正常的。特别是面对黑暗的时候。

人类的最大恐惧就是来自于黑暗。

“等下!”张合道突然停住了。

张合道弯腰在地上捡了一样东西。

他们两个都看不见,是那根红线。

“好生注意到哦!”张合道说。

手上逮到红线一扯,手还没甩抻,三人就感到迎面而来的劲风从黑暗中扑来。

“打!”张合道大喝一声,右手一挥,只听又一响破风声后发先至地将迎面劲风生生中断。

“哇~!”一声惨叫,凄厉非常,却又透露着怨怒。

姚慎忠浑身一怵。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林……”

他还没开口,就听彭猪儿惊叫一声,然后手臂一阵剧痛。

“哎哟啊!”姚慎忠抱到膀子退倒在地,右手膀子摸到了湿润,“你狗的瓜货!砍到老子了!哎哟啊!”

彭猪儿却不回话,原来是一股劲风围着他打旋,阴冷的风吹得他脚杆都打闪闪了,更恐怖的是,他听到了那个让他胆寒的声音。

“大哥……你不落教哦。我好心给你做生意,你还找人来整我。今天你们还欺上门来了,当真觉得我一个妇人家好欺负啊。”

林瑕瑕的声音带着寒意直冲脑门儿。

“来了嘛,你们就嫑走了哈。”

彭猪儿牙齿嘚嘚打架了,他的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林瑕瑕的那冒着煞气的双手,直端端地掐来。彭猪儿心中哪里还有镇定可言,手上的杀猪刀带着恐惧左一刀右一刀地乱砍乱挥了。

“停手停手!快停手!”张合道听风避开,眼见彭猪儿惧由心生,意识几乎涣散了要,连忙大喝。

无奈此时彭猪儿恐惧被放大到了极限,张合道喝声也压不住了,他手头的刀挥着挥着,居然开始倒着往自己身上落下去了,个人腿杆跟手杆上都出现了伤痕却不自知。

“太上台星,应变不停;驱邪伏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张合道急忙密咒净心神咒,同时手指一弹,发出一声轻微响声。

而就是这轻轻一声弹指,却在彭猪儿脑中仿佛雷霆震动,立时间犹如密云拨散,澄月明见!前一息还至深的恐惧,此时荡然无存了!随即,疼痛感上脑,哀嚎不住。

张合道倒是大喘一口气落下心来:“不要乱动了!”

他还来不及说更多,林瑕瑕已经折身扑向了他。

“还敢来!”张合道怒叱,手中事物再挥起,口中已经催动了大咒:“万鬼自溃,神刀一下;天猷灭类,四明破骸……九元煞童,天蓬天蓬。急急如北帝明威口敕律令!”

却说张合道此时倒持《天蓬神咒》,作为《天蓬馘(音国,斩首的意思)魔咒》,而他手中的事物是什么呢?那是一根四棱长方的短木棍。不过这根木棍可不一般!木棍上六面分布着北极紫微帝讳,首圣天蓬讳,日月二仪,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及二十八宿,是道教出了名的法器,即是天蓬尺!

张合道早年自有造化,道行未入全真前,得遇高人授受正一上清北帝派的天蓬伏魔大法,故而一直行辟邪禳祸之事,奇遇也很精彩。是故此番敢来探灭赤尸,也有艺高人胆大之原因。

他手中天蓬尺为授法高人所赐,为北帝派某一支罕见的传法物,虽当不得紫阳天师亲传法器厉害,也是上百年的桃木制作,于这期间受了不知多少法坛执掌运用,香火神光、符水祝呪一应享尽,威力岂是近来人士炮制倒卖赚取钱财的那些劣货可比?

那林瑕瑕本是合身阴风当中,知晓张合道有本事,所以也就忌惮些。她见张合道密咒清醒了彭猪儿,心头恼怒起来,也就不顾一切,腾起阴风就要去撕张合道。

哪知还未近身,前方一道光华大放,密林中分明如昼。林瑕瑕以为天色明亮了,惊慌起来,额头上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梆的一声,林瑕瑕周身阴风四散,不说发髻散了,额头都被张合道一尺打得凹陷了下去!

一声怪叫,林瑕瑕哪儿还敢再动手,转身捂到脑壳就跑。

张合道想也不想就跟倒追去。

不出三十步,林瑕瑕突然一个回身,张合道追势太急,不料她有这么一招,眼睁睁就把自己送到了林瑕瑕的面前。

林瑕瑕怪笑一声,一双手挟带着一股炙热的气息就掐向张合道的颈项。

张合道把天蓬尺往自己颈项上一横,同时颈子往后一缩,勉强避过了致命的那一掐。林瑕瑕阴谋不成,又触碰到了法器,手上剧痛难耐,顺手一打,两手却猛地搭在了张合道的两肩。

“啊~!”张合道痛叫。两边的灼热尸煞已经跟到传向了双臂。

将就还未收手的天蓬尺搥出去,张合道一下又拍中林瑕瑕的额头。这一下,天蓬尺上的密讳符箓反应剧烈,竟然发出了金光透亮!

法器发威,林瑕瑕丢手倒退,不停用手去抠自己的额头,哪怕皮开肉绽了,也可见天蓬尺上的符箓竟然印在了她的额头上。然而似乎连续实打实的两下攻击都并没有对林瑕瑕产生啥子致命伤害。

张合道被尸煞侵体,也顾不得继续动手,连忙念动密咒,把两手旱煞逼动出体。

短短时间的几个交手,一边只有当观众的彭猪儿跟姚慎忠却是看呆了。这等诡异精彩的打斗之事,二人之前哪里看过?

姚慎忠更是惊惧。自己亡故的妻子竟然成了这等厉害的怪物,他心头简直是说不出的滋味。

“林……”

“你听谬?”彭猪儿又打断了他想喊林瑕瑕的话。

“听啥子?”姚慎忠一愣,然后他仿佛听到了一阵啼哭。

这时候,林子里突然安静了。

痛苦的林瑕瑕没有了怪叫,张合道没有了大喘气。彭猪儿和姚慎忠都更清楚地听到了那啼哭的声音。

“啊~!”林瑕瑕听到啼哭后是神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慌张又满是关切地朝啼哭声而去。

“那个……那个是她的娃儿得哭啊!”彭猪儿突然一震,他猛地看向姚慎忠,“她林瑕瑕的娃儿不就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姚慎忠感觉自己要疯了,“她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生出来!咋个可能死了还把娃儿生了嘛!”

“搞啥子哦!快追快追!”张合道哪里还给两人时间闲扯,催促着的同时,自己脚步不停地跟到林瑕瑕撵趟子。

密林中树木枝叶茂密,张合道地形不熟,又不敢把林瑕瑕跟得太紧怕她突然返身伤人。就是围到几棵巨大的老柏树几个兜转,突然一片林中的开阔地出现了。

而此时,林瑕瑕怀着赫然抱着一个穿着旧式黑褂子又戴着瓜皮帽的小娃儿!

姚慎忠远远地看到脚步子一下就煞到了。他心头的震惊虽然一直没有停过,但是此时眼前的那个孩子所带给他的冲击更是巨大。

林瑕瑕伸手拍抚着啼哭的娃儿,一边用多凶恶的眼神瞪着三人。那娃儿兀自哭不停歇,林瑕瑕哄劝了半天也无用,仿佛想起啥子,走后下腰处扯出了一串东西,众人一看,竟是那猪尾巴儿!

那娃儿看了猪尾巴儿立时就收了风不再哭啼,伸手一把抢过猪尾巴儿,也不论生腥,张口就咬了一截下来,嘴里嚼得清脆发响,倒是把旁边三人看得悚然。

“还真的是个娃儿啊!这个,这个简直是奇闻!”彭猪儿大惊小怪。

张合道却是脸色持续严肃:“彭哥子就不要感叹了。她这情况就是传说的养尸妇了!”

“养尸妇?”姚慎忠问,“这又是个啥名堂?”

“我想起曾经在福建永安一代听人说起过,有妇人怀孕死了,结果葬在养尸地起了尸变,也是每天去一个馆子赊账吃饭。后来店家拉到妇人的男人要饭钱,才晓得妇人早已过世两三年。店家不信,男人也疑心,遂暗中查看,果然是本该死去的妇人来打馆子了!两人在妇人归途跟踪,后发现一子在穴外迎妇人。男人看到忍不住叫了一声妇人的名字,结果母子闻声后,双双扑地而亡……”

“林瑕瑕!”姚慎忠大喊一声。

林瑕瑕浑身一震,继而露出一种怨念幽幽说道:“姚慎忠,我生前同你本是夫妻,奈何我自作孽,不但没了命还断了我们的情义关系。而今你我两路人了,我感你葬身之德不为难你,但是若然还要跟你找来的这些人苦苦相逼,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姚慎忠张口欲言,但是看着林瑕瑕手中的娃娃,却一时无法开腔。

“你晓得你都不是人了,那为何还要出来作孽!”张合道接了话头喝道,“而今你不人不鬼,还在这方蛊人为祸!要是再等你时日久了,这青龙场不晓得好多人遭你祸害!”

“嘿嘿!你这个死道道儿说得轻巧哦!我从生到死,又死而复生,这不都是我的命啊?说是老天爷可怜……可怜我也好,让我有机会报仇,也有机会传下后人,这不就是上天的好生之德?你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杀我,你个狗日的修的啥子批道!”林瑕瑕破口大骂。

“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对还活起的生灵而言——你一个红毛僵尸你算啥子生灵!你不过是孛气催生的怪物,早就不在人间道中了!”张合道迈步向前,“至于我的道……我出世修行就是为了入世辟邪禳祸!”

天蓬尺扬起,张合道照准林瑕瑕已经变形的脑壳又打去。林瑕瑕怀中抱起娃娃,赶忙就地一个滚爬避开,她手头的娃娃因为这么一个剧烈的动作哭得更凶了。

“哇~哇~哇~!”

林瑕瑕无暇诓哄,心头怒极,竟然把娃娃放在地上拉开了一个距离后,一身火气陡然爆发。

张合道哪会等她出手,天蓬尺如流星般脱手射出,直奔林瑕瑕面门而去!

“要不得!”姚慎忠这时候不晓得咋的,突然喊了一声。

咔的一声,林瑕瑕仰面栽倒下去,一身火气收散不见。

彭猪儿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阵想起抬头看了看天:“天要亮了!”

林瑕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娃娃这时候拿到猪尾巴儿跌跌爬爬地扑在她身上妈妈妈妈地哭叫着,场面突然伤感起来。

姚慎忠走了过去,伸手想去把那个娃娃抱起来。

张合道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这个娃儿是僵尸生的,我今天都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要好生点儿!”

姚慎忠看到那个娃娃,他不知咋的还是忍不住蹲下了身子,轻轻开口:“娃儿,莫哭了……你叫啥子名字喃?”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把妈妈咋个了!”那个娃娃抬手就用猪尾巴儿要去打姚慎忠。

“小心!”张合道单手一荡,就要把那个娃儿掀开。

哪晓得,这个时候,本来一动不动地林瑕瑕突然从地下弹就坐了起来,一把抱到张合道的手就猛地咬了一口!

“哎哟啊!”张合道哪里料到变生肘腋,剧痛之下怒极出手,竟然一掌拍向了还陷在林瑕瑕脑壳上的天蓬尺。

那天蓬尺受力破邪,竟然直接洞穿了林瑕瑕的脑门,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说起来是又恐怖又诡异。

林瑕瑕捂着脑壳上的空洞怪叫着退开,张合道那右手已经是鲜血淋漓,前臂上的皮肉都被撕扯了一大坨走。

“啊啊啊~!”张合道此时不但剧痛,更感觉伤口处传来尸煞的灼烧,那滋味无异于把自家的手放在炭火上烧烤。

他赶快走腰囊头抓了一个小包出来,抓了把酒米按在伤口上。只听得嗞的一声长响,伤口处腾起一股赤红有黑的烟雾,在快亮的天色下格外醒目。

“思贤!思贤!你得哪儿!快到妈妈这儿来!”林瑕瑕此时顶着空洞的脑壳在那儿打着瞎抓,她双目已经被毁,鼻腔爆裂,只能顺着声音摸着去拉自己的娃娃。

姚慎忠听着林瑕瑕对娃娃的呼唤,脑中如有雷霆爆响!

“思贤!……思贤!……”姚慎忠哆嗦的念出了这个名字,他多希望,这个名字能在那时候喊出——在林瑕瑕若是还活着,在他们的娃儿出生后……

记忆在那么一瞬,激起了好多画面。

……

“二天娃娃的名字你想好没喃?”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我!”

“要按到你们屋头的班辈来取哦!”

“肯定是三!我们是慎字辈,‘谦仁和煦,谨言慎思’,娃娃就是思字辈的,古人说的,‘见贤思齐’,我把中间那两个字颠倒一下,就叫思贤。”

“你倒是会偷懒哦!给娃娃取名字都不用心!”

“哎呀,这个只是先备个名字得那儿的。二天出来了,还要找个老师批个八字嘛要!到时候再定。”

“好嘛好嘛!哎,我觉得,思贤和思齐都要得嘛!这两个先一起备到!二天等他出来了再等他自己来抓阄选嘛!”

“要得要得!”

……

小手在用力地朝着自己的妈妈伸去。他不懂,为何今天会有如此恐怖的事情发生!

即便妈妈变得面目可憎了,但是在娃娃的心头,母亲依然是母亲!

眼看林瑕瑕就要拉住娃娃的手,这时候,姚慎忠还是冲过去一把把娃娃抱开了!

“哦哦哦~!不怕哈!不哭了!”姚慎忠安抚娃娃,哪晓得娃娃挣扎得更剧烈,哭得也更撕心裂肺了!

“嗯!姚慎忠!你放开我们娃娃!”林瑕瑕听着娃娃哭声,完全是急了,她开始伸手往娃娃哭声传来的方向冲过去。

姚慎忠闪避开了。

“你说他是‘我们’的娃娃是不是!?”姚慎忠大声问。

“不是!”

“你又骗我!你刚刚明明喊他‘思贤’!”姚慎忠摇头,“你为啥子不把他送到屋头来!你让她跟到你在这儿吃苦受累,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咋个这么狠心啊!”

“你啥子都不清楚!你管我的!快把娃娃还给我!”林瑕瑕声音变得尖锐,身上突然慢慢开始冒出了一团团红色的东西。

“遭了!她得长红毛了!”张合道忍痛低呼,“姚哥子快……彭哥子,快去把我的天蓬尺找出来打她!”

“哦,哦!我找……”彭猪儿手忙脚乱的,在附件开始找起天蓬尺,但是眼睛还是一边瞟到林瑕瑕不敢大意。

“他不能再跟到你了!”姚慎忠抱起娃儿又退了几步,“你早就死了!你还糟践娃儿!你硬是不是人!”

“还给我!把娃娃还给我!”林瑕瑕不顾一切冲向姚慎忠。她的嘴里突出了两颗獠牙。动身时,那身密密的红毛如流火般飘腾迅捷。

梆的一声,林瑕瑕硬生生地栽倒在地上,扑爬起来一摸后背,竟然是又被天蓬尺打了!

原来是彭猪儿刚刚摸到天蓬尺了,眼见她又暴起才使劲丢出来的。

“哎呀!你该丢给我啊!”张合道气急败坏,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哼哼。

林瑕瑕怪叫着又冲过来,姚慎忠抱起娃儿就跟她两个围到大柏树绕起圈圈了。

一追一逐,一人一尸竟然僵持不下。这边张合道心急火燎,捡起了天蓬尺又要去打林瑕瑕。

“你等下等下!”彭猪儿拉住了他,“师傅,她脑壳都打烂了还没死,你到底有没得把握啊!嫑她没死,我们被整死了啊!哎呀!”

“现在我哪儿还顾得到那么多哦!你看今天这样子,只有不是她死就是我们亡了三!快放手快放手!”张合道捹(音奔,四川方言,挣脱的意思)开彭猪儿的手说,“这种僵尸我还真的是头一回打交道!没想到这么恼火!现在只有把老窖(四川方言,就是压箱底的)掏出来了三!”

张合道说着,走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来。彭猪儿一看,黑不溜秋的,像是一块牌牌。

“这是啥东西?”

“好东西!”

“得不得行哦?”彭猪儿又问。

“哎呀,你嫑问了嘛!我这阵心头还是癞疙宝吃豇豆——悬吊吊的!”张合道鬼火。

“哎呀,我也不想啊!我,我怕得嘛!”彭猪儿又指了指天说,“天真的快亮了!”

张合道已经扯了衣布巾巾把伤口包扎了,稍稍回气说:“把你的那把刀拿来。”

彭猪儿忙把刀递了过去。

“不要乱跑哈!情况不对喃你再跑!”张合道说着就冲林瑕瑕而去。

那边,姚慎忠抱个娃儿跑得早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突然迎面一个人来还吓了一跳。

“搞快让开!”张合道大喝一声。

姚慎忠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合道已经高高跃起,人在半空中,一手持那杀猪刀,倒也神威凛凛。

“哎呀!”姚慎忠听得身后林瑕瑕怪叫响在咫尺,哪里还敢发神,这关头上他竟然将身一矮,抱起娃儿得地上侧翻开了。

林瑕瑕一把抓没有捞到,却也在姚慎忠背上留下了极深的抓痕。但是她还没站定,张合道已经落身下来,一脚把她踏倒在地上。

张合道压在林瑕瑕身上还没站稳,就势下压地把那杀猪刀一刀就插在了林瑕瑕的胸坎儿上,嘴里已经是密咒急吐:

“天灵灵、地灵灵,定身祖师来降临,铁牛祖师来降临,铜牛祖师来降临……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咒一出,张合道两手同时拍出,在林瑕瑕的肩、腰、腿三处各拍了两拍才退开。

那林瑕瑕也是怪了,中了咒后不停地在地上扭动挣扎着,嘴里的怪叫也没歇过,但是她就是动不了,起不来!好像胸口那把杀猪刀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把她压到了样,模样甚是怪诞。

“好了哇!”姚慎忠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问。

张合道摇头:“不得行!我的定身咒最多定得住一时。你嫑忘了她现在是僵尸哦!力气比人大多了!你,你把这娃儿抱到走开些!”

“嗯!姚慎忠~!姚慎忠把娃娃还给我!”林瑕瑕听到了姚慎忠的声音,突然挣扎的幅度变得剧烈了。

插在她胸口的那把杀猪刀这时候不晓得咋回事,竟然被逼得冒起来了差不多一寸!

“快走开!”张合道吓得惊叫唤,推了姚慎忠一把,然后将之前拿出来的那块黑黢黢的牌牌塞到了林瑕瑕的脑壳洞洞头。张合道退开几步,两脚丁字踏出,一连七步,再转折回向,又是七步。如此这般就围着林瑕瑕踏出了七七四十九步后又回到了起始原地,两脚丁字丝毫不差!

“无上玉清王,统天三十六;九天普化中,化形十方界。披发骑麒麟,赤脚蹑层冰,手把九天炁,啸风鞭雷霆;能以智慧力,摄伏诸魔精;济度长夜魂,利益於众生。如彼银河水,千眼千月轮;誓於未来世,永颺天尊教。急急如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律令!”张合道指在虚空,连续勾画出了三十六个道门雷部的密讳符字。

那符字在咒力下全数涌向林瑕瑕,印在她浑身上下。众人只觉头顶上空瞬间光明一闪而作,就见地上的林瑕瑕惨叫着浑身连续发出三十六炸响,最后升腾成一团火光。

那炸响并不剧烈,但是彭、姚二人都觉头昏脑胀,姚慎忠抱着的娃娃更是早已被震得昏了过去。

看着雷火中兀自挣扎的林瑕瑕一声声“我的儿嘞,我的儿嘞”的惨呼渐渐不再响起,众人心头没来由地挂上了沉重。

张合道抬头,看了眼蒙蒙亮的天空,怅怅一叹:“她去了。”

姚慎忠眼泪花儿一下就包不住了,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怀中的娃儿脸上。

“硬是跟你两个长得像哦!”彭猪儿趁着天亮慢慢看清了娃儿的面容,“狗的林瑕瑕……咳,你婆娘还是给你留了个后,算是好事也。”

张合道这时走过来说:“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姚哥子不是我这时候来抽底火哈!——这娃儿本该是胎死腹中的,只是得地头受了孛气才由阴转阳的。但是他跟到林瑕瑕太久了,身上孛气总归是不好的……”

“师傅你有话就说嘛,只要这娃儿能好生长大,我不求其他的!”姚慎忠突然朝张合道跪拜。

“要不得哈!起来起来!”张合道和彭猪儿拉起了姚慎忠,张合道说:“我是想,你带到娃儿跟到我一起走嘛,我想办法给他去了孛气,也算是送林瑕瑕一段阴德……”

姚慎忠道谢,感激不已。

三人事后,将林瑕瑕的尸灰残骸收拾了,由张合道择选吉日另择穴地安葬。

……

“就完了啊?”钟大有听得津津有味,觉得丝毫不过瘾。

三道士一烟杆儿就敲过去:“老子口水都说干了,再不晓得给我把水拿来喝喃!”

“哦。”钟大有把竹筒水递给三道士,“师傅,我咋觉得故事还没完一样喃?后来那个娃儿咋个样了喃?”

“后来……”三道士吧了一口烟,看着毗河,良久才说,“后来那个娃儿被张合道收成了徒弟,取‘教’字辈,法名姚教贤,也就是我的师傅……”

“啥子唵!”钟大有手头的竹筒水落了,“师傅你是说……”

“你那么惊抓抓的干啥子?”三道士瞟他一眼说,“我都没有见过我师傅呢!”

“那你刚刚说你师傅是姚教贤啊!”

“他还没二十岁就死了。我师爷张合道说他该有传承,就代徒为师,收了我当我师傅的徒弟,说白了,我其实就是合道师爷教出来的!你听懂了嘛!”三道士不耐烦的说。

“难怪不得哦!你比周未济的辈分高,比他还能干哦!”钟大有感叹,“对了,师傅,你说,现在世上还有没得僵尸喃?”

三道士吧了口叶子烟,吐着烟烟嘿嘿一笑:“你猜?”

(民间传说之养尸妇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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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片大陆上,众人皆信仰着神,在教会的神权凌驾皇权之上,神权之下人性则显得那么的卑微。奴隶是斗兽场里的野兽,是战场上冲在最前的炮灰,是贵族手中的玩物,是平民手中的工具。来自地球的叶青不幸成为了其中一员,这一次他带领奴隶们造反了,他们要推翻这个畸形社会对奴隶的定论,要颠覆这个统治大陆已久的神权时代,想要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公平与自由的时代,来自地球的他能否完成这个挑战?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