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血偿!”牛的脸上显出一丝狞笑,他咬了咬牙,笑意越来越浓,而眼神越来越冰冷,冷漠。“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毕生的梦想,就是亲手碾碎一艘战舰。终于实现了,哪有什么突然的失落,莫名的空虚,有的只是快意。短暂的一生,能有一次这样的快意,够了。”
“牛,你是怎么做到的?教会我……”盖的声音传来,言语中带着一丝嫉妒,也显得十分迫切。刚刚的爆炸声,他由于躲闪慢了一点,整个战艇受到创击,他知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虽然高度文明制造的战艇都会有部分修复能力,但面对空间的撕裂,治愈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谁也不会给它太多时间,谁都没有时间。
“难道不知道,我是受到命运眷顾的吗?我能做到的事,谁都做不了,我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牛的语气转冷,似乎不是与盖对话,因为他的眼睛看向了主舰。他在行星带里布置的陷阱,本来就是针对主舰的,不得不说,主舰上的祁将军也是受到命运眷顾的。
其实牛的心里是失落和懊恼的,一次机会错失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了。盖的莽撞,不能理解这些,即使只身冲进小行星带也是白白送命。命是宝贵的,尤其是在这时候,因为他们很清楚牵牛星的战艇已经伤亡殆尽,或许很快战争就会结束,最终他们都会惨死,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或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遗憾,牛这样人生极其简单,却也有复杂的情感。他憎恨这个世界,也感激世界;憎恨人生经历的一切,也感激经历的一切。不过他很快就失去一切,他不在乎自己的失去,在乎的是仇敌依然存在,不禁让他恨的牙根痒痒。
“盖,现在已经离主舰很近了,如果说还有机会,就用我们所有的战艇将主舰撞毁,只有这样。”牛忽然朗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精光,顿时那种失落全都不见,连笑容也灿烂无比。“希望,如果这是仅有的一丝希望,虽然我从不相信什么希望。”几块不规则的石头,砸在战艇上,一团浓烟掀起,迅速向无限的坑洞坠去。
不过这是召唤,那些数以千计的残余的战艇蜂拥而至,向主舰袭来。当然还有一些自愿牵制住其他战舰和战艇,那是自寻死路,一阵包抄围堵,全部被歼灭。空间里的一切,似乎被积压着,所有的一切都向混沌的边缘涌来,情形十分诡异。
如果谁还有意无意地向后看一眼的话,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在极远处,混沌中已经出现许多巨大的稀薄的脸孔。或许之前出现的脸孔的确“死了”,这里还有更多的脸孔,他们从沉睡中醒来,显现出来,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能分辨清五官了。
由于离得极远,或许脸孔已经不构成威胁了,虽然都知道混沌中的空间是反常的,或那些脸孔只是稍稍扭曲,就能挡住所有人的去路。之所以无动于衷,那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了,毕竟他们互相残杀即将接近尾声。
如所有收尾的战争一样,只要是恶战,那些残余战艇是最硬的骨头,敲碎一根骨头需要的代价是巨大的,特别是这些骨头疯狂围攻主舰的时候。主舰不断受创,虽然密麻麻的战舰集群和战艇挡住了大部分攻击,还是有漏网之鱼,他们似乎看懂了主舰的弱点,齐齐地向腹部位置偷袭。
主舰坚固如城堡,但在一个地方猛啄,一旦被穿透,后果不堪设想。祁将军看到织女的愤怒,轻轻摇了一下头,眼前的女孩还是太年轻,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她表现的沉静和沉稳。虽然主舰遭受威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出意外,很快这里的战斗就会结束,牵牛星人死无葬身之地。
祁将军的眼睛轻轻眯着,看着不断爆炸的牵牛星战艇,像那些不规则的石头一样陨落,如野火中的蝗虫无处可逃。他们将坠落,坠入无尽的黑洞,也坠入记忆的空白。这绝不是一首美丽的诗,没有诗人会看到这些,没有词汇可以描述——灭亡。
灭亡,是令人恐惧的,就像一个每晚都在窗前思考,自己在未知的某一天将会死亡的人一样。这种恐惧来源于心灵,它像是挥之不去的魔咒,而整个宇宙所有的文明星系都被这种恐惧笼罩着。活着的人,即使再丰富的学识,记定的死亡的意义,还是浅薄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死亡。
人在灭亡面前,都会想尽办法,都会不择手段,都会寻求内心的片刻慰藉。所以他们才选择了获取和掠夺,似乎只有通过掠夺和杀戮才能让他们获取短暂的安息,得到一些抵御灭亡的安慰。他们睡在巨大的能源库里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安全感,才能安然入梦,即使梦境中依然是恐惧的梦魇。